第二十六章 小人物的戾气-《江亭寒雪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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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阳生并不是不知道姜贷的良苦用心,奈何正如姜贷所说,藏拙一词,无外乎是蒙蔽世人眼脸而扮猪吃虎罢了,难道他真的如当下稗官野史所说那般不堪入目?一方面那些个稗官收足了姜贷的金银,卯足了劲在天下人面前鼓吹北莱两个世子如何鱼肉乡里横行跋扈,还有说书艺人同样收足了黄白之后在田间乡野茶楼饭馆中大肆鼓吹两个世子暴虐行径,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久而久之假的便已成真。另一方面不乏兄弟二人联袂演了一出欺世大戏。

    找到姜贷,姜阳生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想真正找人练剑。

    姜贷放下手中的善琏湖笔,思索一会道:“好,不过刀剑不长眼,想要杀人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

    姜阳生能够放下自己世子的架子来学剑就说明了问题,姜贷自然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浪打浪的地方,一代代儿郎就像是麦田里的一茬茬麦苗,一茬倒下后一茬子又冒出来,代代更迭才使得这个江湖绘声绘色而不显得死气沉沉。

    曲三辰曾经是个北莱行伍老兵,在北莱行伍里呆了四五年了,可是四五年来数次边陲战场厮杀却没有要了他的小命,甚至如今满身上下刀疤的数量也没有超过一手之数,虽然经常被那些满身刀疤剑痕纵横如同纹身一样的兵卒嘲笑,可是曲三辰依旧不以为意,在他的思维里面没有为国捐躯宁死不从这一说,只知道摇旗呐喊的时候冲在第一位,披甲上阵杀敌的时候冲在最后一位就好,战场虽然残酷,亡国故然可耻,可是掉了自己的小命就不值当了。

    前段时间没有管住胯下的玩意儿,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糟蹋一个农家的黄花闺女,原本以为没有人知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别无他人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谁曾想到这事被捅到校尉的耳朵里面,校尉当即大发雷霆,扒了他一身锃光瓦亮的盔甲不说还丢进了死牢里面,说是过段时间斩首示众,以昭炯戒。

    没有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反倒阴沟里翻了船,曲三辰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斩首的日子就要到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挖门路看样子也回天乏术。

    临近斩首的那天,校尉把他拖到练军用的空旷练武场中央,丢给他一把开刃千牛刀,冷笑道:“算你命大,一会把那个年轻人砍了就免死罪。”

    曲三辰听完之后一激灵,像是坠水之后捏住最后一根稻草,原本死灰寂然的心又燃烧起来,穷徒搏命,最是狠戾!

    当曲三辰抓起自己眼前的千牛刀之后,另一面,一个戴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鬼脸面具的颀长男子迎面走来,男子长发披肩,身着一火红的貂裘,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锋寒光湛湛,不可逼视。

    曲三辰屏息凝神,不自觉的握紧刀柄,天下没有好事情无缘无故的砸在他这个濒临将死之人的头上,曲三辰虽然怕死,可是不代表他没脑子,恰恰相反,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他不敢去想自己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咬咬牙,这个在军伍里一向懦弱的男人此时眼中用处摄人的狠辣光彩。

    姜阳生很喜欢眼前这个蓬头垢面悍卒的狠辣,这种全然不顾的状态才能压榨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狠戾来。

    就像他放着北莱二世子逍遥的身份不做,跑来做捞什子江湖剑客一样,是身不由己。

    曲三辰接近三十才入的行伍,原本在家有个不错的小媳妇,只可惜不论他怎么耕耘媳妇的肚皮就是不见动静,半个儿子的影没有见到,加上自己唯唯诺诺也没个本事,小媳妇进门不到一年就跟人跑了,传宗接代无望祖上脸面也蒙羞,曲三辰气不过,投奔行伍来想谋个一官半职来光宗耀祖,可是偏偏每次临阵自己的双腿总是不听话的打摆子,见到飙血就浑身抽搐,几年下来军功没有挣到反而捞了个‘娘炮’的名号,唯一男人一次就是强上了那个黄花闺女,可是谁知道迎接自己的就是一个枭首示众的死罪。

    看着对面鬼脸面具的红貂裘年轻人,曲三辰提刀奔向他去,他没有学过正统的武学,只有在军营里面摸爬滚打换来的一身蛮力,下手不似江湖人那般有章法讲究套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能拼个死活,此时为了活命他更像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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