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如玉医坊》


    第(2/3)页

    纵然屋外的雨点纷纷杂杂,是那般的骇人,她却干干净净,不沾染一滴雨水。

    贞娘放下心来,拉着慕染进屋,却还是被廊下猝不及防落下的雨滴溅了裙角的泥水。

    她有些心疼,转而望着慕染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衣,有些羡艳,“慕染,你真干净!不像是我,又弄脏了衣服。”

    楚慕染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摊了几根竹节在桌上,贞娘有些疑惑,“只是这些,真的能治爹爹的病么?”

    她摇了摇头。只说她会尽力。

    贞娘当然不会知道,没有把握的病,慕染是不接的。

    只是她还没有碰见过。

    林瑞许久未到了国公府中,李冉儿却是愁眉不展。似乎是害了相思病了,茶饭竟也不思,只想着林瑞的翩翩模样。

    身形无端地消瘦了下去,没几日遂病倒在床榻上。

    可是叫沈氏忧心忡忡,“你哥哥在外读书。姐姐又在深宫之中,独留了你一人在为娘的身边,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李冉儿只觉困倦又听得沈氏一阵唠叨,不免心烦,只拿锦被蒙住了身子,却忽觉得喘不上气来,只是低声咳着,如何也止不住了。

    沈氏一心急,“快去请了楚姑娘来!”

    “谁敢去请她!”李冉儿一听这话。只探出了身子来,横眉竖眼,眉眼之间尽是怒意,“我打断她的腿!”

    丫鬟仆妇们只觉诚惶诚恐,再不敢动弹。

    李嫣然那时正对着铜镜比对着身上的裙摆,露出了勾人的曲线,婀娜多姿,那丫鬟跟了她许久,每每此时,却还是一脸的惊羡。

    “三姑娘病的是愈发的重了。”恍惚许久。见了嫣然森森的目光,小丫鬟这才止不住一阵战栗,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嫣然这才了然。嘴角泛着一丝丝的自得。

    这一夜,李苒儿只昏沉沉睡去,竟觉得嗓子干得很,只从梦中惊醒,却见自己大汗淋漓,浑身是说不出的冷意。只想唤了翠儿来,哪知她呜咽着却发不出声音来,她一时又渴又急,是堂皇的神色。

    李嫣然便是这时端了茶水来的,轻轻地欲要扶起她的身子,“姐姐,我在这儿。”

    李苒儿一惊,只瞧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眼里一丝狐疑闪过。

    “姐姐,是我。”李嫣然却是无辜,“翠儿正煎着药呢,我便留在这儿照顾姐姐的。”

    李苒儿并未见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只是接过了杯盏来,这才想起了这是那个刚进门的庶女,便是一脸的不耐烦,“我乏了。”

    “他人道姐姐是受了寒凉,我却说,”李嫣然却在此时幽幽说道,“这毕竟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苒儿蹙眉,不明白她话里的风姿。

    “我也是听闻了那日花会一事。”三言两语便说到了李苒儿的痛处,昏暗的烛光之间,李嫣然只瞥见了苒儿毫无血色的脸颊是愈发的苍白,这才勾起了嘴角,“谁说那匹锦缎不是二姐姐动的手脚呢?更何况,最后是二姐姐落了个好名声,却害苦了姐姐您。”

    一句话气得李苒儿几欲吐血,“那个下作的小贱货,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她愈是想,便愈是气愤。

    苍白的手指攥紧了锦被,直抠出几道深深的印子来。

    “只是姐姐,如今你得了病,愈是这般,”正着了嫣然的道,她遂继续幽幽说道,“却愈叫二姐姐得了意去,你要治好你的病才是。”

    “楚慕染之前那般待我,让我向她弯曲求全,断然是不可能!”李苒儿却恶狠狠地道,一想起那个女人的脸,她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

    李嫣然却只是抬手用帕子请捂着嘴,轻轻笑道,“姐姐,你这病我也会治的。”

    此话一出,李苒儿只狐疑地看着她,“难不成你也会医术不成?”

    “医术么。”嫣然这才端了几案上的碧梗粥过来,细声软语地说道,“我只是知晓,姐姐这病名唤相思,食不下咽,寝却难安,想要治得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容易得很。”

    她端着食盒,面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姐姐,你以为林家的瑞二爷是为何不来了?其实他是来了的,只不过那心思却不在你这儿罢了。”

    “你是说李贞娘?”李苒儿只冷冷地说道。

    “你现在这般面黄肌瘦,他就是过来了也要吓跑的,吃饱了,才有力气与她斗!”

    李嫣然的话犹如正诱惑着苒儿一般,她枯瘦的手指顿了一顿,这才颤颤巍巍地接过了碗。

    李贞娘,她定是要与她都到底的。

    只是她眼里冰寒的光,却未瞧见一旁的李嫣然嘴角淡淡的嘲讽。

    如此便骗了过去,这个李苒儿,究竟还是傻了些。

    这一日。只听得偌大的庭院之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骂声,才清静了不久的国公府忽而慌乱了起来,  丫鬟们急急地在府上奔走着,谁也没有想到。久久卧在病榻上的三姑娘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能下床了。

    不仅如此,因了病了许久,消瘦了许多,原本丰润的鹅蛋脸竟然变成了瓜子脸,配一双杏仁眼。平添了几丝妩媚的风姿,却叫踏了府上正欲讥讽几番的别家的小姐们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嫉妒之意。

    李仁川见女儿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庭院里却觉得天旋地转,直握着阑干许久才稳住,身体乏得很,又见阴雨绵绵,长叹一声,正欲回去卧在床榻上。

    小厮过了来。说是慕染姑娘来了。

    李仁川脚步一顿,“快请。”

    是楚慕染特意吩咐的暗室,小厮跟了进去,只见一方床榻,只是那床说来也古怪,只是在中央干净的四四方方的软垫,再不见其它。

    “为老爷更衣吧。”楚慕染背过了身子去,“还请大人俯身于床榻之上,上身需不着寸缕。”

    这样说来,小厮们显得犹豫。只是望着李仁川的脸色。

    李仁川皱眉,似有一丝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暗室忽的热了起来,小厮们虽穿的不多。额间却还是渗出了点点汗水来,一抬手,衣袖湿了一片。

    楚慕染却在这时淡淡说道,“还请几位出去吧。”

    此话一出,小厮们脸色一变,就连李仁川也是一怔。

    “大人治病。还需清静。”她只笑道,神色自若。

    无奈,只能退下,一时间,小小的一方暗室里只剩下了李仁川与楚慕染二人。

    她这才说道,“大人无需拘泥,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只是所有的病人,在慕染的眼里,都是一个模样,不分贵贱,也不分男女。”

    李仁川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只是暗暗地想着自己被红尘束缚了住,不似楚姑娘这般高洁。

    “多谢。”他这才沉声说道。

    小厮们自暗处走了出来,一个个却是神色古怪,“老爷与楚姑娘,难不成……”

    “你想什么呢?楚姑娘倾国倾城,老爷却已是年过半百,两人能有什么名堂?”

    “老爷可是堂堂李国公,那楚姑娘不过只是如咱们一般,老爷如此待她,那也只是因了她医术高明,不然,还不是如咱们一般,为奴为婢!”

    几个人讨论地欢脱,未瞧见迎面走来的薛姨娘。

    薛姨娘自然是听见了那般不堪入耳的话的,面色一凛,只厉声说道,“你们可是在嚼老爷的舌根?”

    那薛姨娘的娘家却是个家道中落的官宦人家,因了贞娘的生母入了李家好些年无所出,才坐了妾室,却也是个不成器的,好些年了没见什么动静,李仁川本就不喜,遂渐渐没了地位。

    也是偶尔一次李仁川被同僚灌了酒醉偶然路过了蘅芜苑,幸了她,才生了个女儿。

    这薛姨娘的位置才比奴婢高出了些。

    近来他怒了沈氏,才频频出没蘅芜苑,薛姨娘的位置便是水涨船高,如今也敢在丫鬟小厮们面前颐指气使了。

    她刚瞧着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却听见了小厮们这些话,又想起了新进了府上的那个皓齿明眸的姑娘,只觉妒火中烧。

    小厮们瞧见了竟是薛姨娘,不由得齐齐下跪,连声求饶。

    薛姨娘眼角微动,脸色有些异样,“方才你们所言,可是实话?”

    “句句属实,绝不敢期满薛奶奶。”一个小厮说着。

    另一个赶紧附和道,“那衣服还是老爷让我们帮了他脱得,一件不剩!”

    这般光天化日的,孤男寡女,真是岂有此理!

    薛姨娘及时扶住了一旁的墙,这才没有跌倒,却只觉得荒唐无比,跌跌撞撞地直朝着沈氏的韩香院跑去。

    却不见,从暗处缓缓走来的娇媚女子,打着一把粉红色散花折伞,嘴角是得意的媚笑。

    小厮们伸出手来接过了铜子。脸上尽堆着讨好的笑容,”四姑娘当真是神机妙算,那楚姑娘果然唤我们脱了老爷的衣服呢!”

    “如今我既是进了府上,自是希望家宅安宁。”李嫣然只是那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光。梨花带雨,令人我见犹怜,“只是嫣然毕竟是小女子,虽有些事明白却不敢言说,还望几位哥哥多多帮帮嫣然。”

    那小厮们一见李嫣然这般娇嗔模样。又是没架子的,心都要碎了,连连点头。

    其中一个还算是聪明,心领神会,“四姑娘放心,我们定不会同人说这是你说的,只不过是我们几个眼见为实罢了。”

    “那就谢谢几位哥哥了。”李嫣然只幽幽打着折伞,说罢浅浅笑着,媚眼盈盈,轻轻呵出了气来。

    当真是气若幽兰。

    沈氏急匆匆赶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