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再也撑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父皇——父皇息怒!父皇有怒冲儿臣,父皇不要伤了思儿——” 兄长在一旁磕头如捣蒜,这一声声足劲儿喊“父皇”,仿佛要把声音都撕破了。兄长当真是急了! “儿臣……儿臣错了。”我从父皇的指尖极小声憋出这一句求饶。这声音颤得可怜,出了喉咙,便被冷冽的风撕成了碎片。 他终于看我。眼神里夹着一簇的慌乱与好奇。 我那时尚小,无人教导我“儿臣”这二字是何含义,只知学着兄长,兄长称“儿臣”,我便也学着称“儿臣”。 父皇终于松了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朕需你知,你做的事情,必要有代价。” 我尚未领悟父皇这话是何意思,他已回转身,命随候黄门:“传朕旨,宜春/宫上下皆不能辅敬武公主之德,闭足,循例克饷……”皇帝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声音不沉不重地落下:“至于掌宫老人,不杀一儆百,难消朕心头之恨!” 我愚钝,仍不懂父皇话中深意,兄长却先我长磕:“父皇息怒!儿臣求父皇息怒!敬武不懂事,敬武已知错啦,求父皇不要动宜春/宫老人,——那都是……敬武自幼的身边人,个个忠心耿耿,个个皆是从宫外跟进来的,把敬武照看这样大……” 我从未见过兄长这般惶急,他将自己碾入了尘泥,伏首匍于君王脚下,几是吞着泥土了,他这样谦卑,一声一声皆啼血。 我这才明白兄长因何如此,万般皆是为了敬武。——我的父皇,自幼将我抛弃的父皇,要拿酷暑严冬含辛茹苦将我养育大的阿娘、嬷嬷立威!欲杀之而后快! 我当真是被吓傻啦,“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倒在君王脚下:“敬武求父皇宽待宜春/宫人!敬武求父皇……” 我喊一声便夹着一声喘咳,抹得满脸都是泪,也不管顾,只哭求。 皇帝微微弯下腰,一双乌黑的眼睛直觑我:“现在知道怕啦?——你先头做什么去了?敬武,朕要让你知道,你所做一切,皆需付出代价,朕此番若轻饶了你,下回……你是否要背朕反出长安去了?!” 皇帝拂袖,从我身前行去,头也不回。 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君王盛威,怒当浮尸千里。君王今日所行,与我汉室数代裂土开疆之君王相比,乃区区尔尔。 他合当是个仁君了。 回到宜春/宫,恍一夕之间长大。我不再爱咋咋呼呼了,兄长偶尔会来看我,说我乖的像只小猫。一只庑廊下会梳毛的小猫。 我的宜春/宫,仿佛仍与往日无大异出。落雪积水、花败叶枯,仍是从前的样子。沉闷,难捱,我有时会坐在庑廊下,一坐,就是半天。捱到阿娘喊我吃饭,捱到宫里人要叫我祖宗,我才肯慢腾腾挪窝。 唯一的不同是,我再也见不着艾嬷嬷啦。自我被陛下的亲军“护送”回来,困禁于此,便再也没见过嬷嬷。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