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皓雪煎茶评史乘-《医心方》


    第(2/3)页

    郁闷了一会儿,解忧认命地接过医沉递过来的衣物。寒气将她一双小手冻得惨无血色,即便披上了厚厚的斗篷。这股寒冷却像附骨而生,怎么也甩不掉。

    “阿忧。”医沉跪坐在她身前,为她系上领口的结,低眸看着她冻红了的鼻尖和眼眶,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低一叹,“如今称病亦不晚。”

    解忧抿唇,低敛下眸子,长睫不时轻颤,末了咬咬牙,“无妨的。”

    她都答应了,怎能不去呢?这一世她可是最重声名的,一点把柄都不能给人留。

    外间山风呼啸,满目雪光,雪粒顺着风四处乱钻,就算打了伞也无甚用处,但医沉还是撑起一柄素伞,立在阶下,向她伸出手。

    解忧俯身换上雪屐,一手按在胸前遮挡住下倾的斗篷,一手探出抚平裙裾上的褶皱,深深灌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缓缓直起身,这才将冰凉的小手交给他。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解忧轻声诵诗,呼出的暖气化为白雾袅娜腾起,冷得没有血色的唇上噙着一丝笑,竭力制止身体的轻颤。

    只要踏出怀沙院,她就要以最潇洒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哪怕时时刻刻隐忍着痛苦——这是她为了达到目的而理应付出的代价。

    其实这世上的事真的很简单,想要有所得,必须有所舍弃,或许是良心、或许是至亲至爱、或许是梦想,又或许是自己的性命。舍不下的话,就丢开手,像她前世那般,一生避世困居江南古镇,至死而已。

    医沉低头看着她缀了雪花的发顶,握在手中的小手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真不知道她身上的温度都去哪了。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一路走,一路和声吟诵,清朗的声音仿佛珠玉,在冰雪中泠泠滚动,“魂兮归来,不可以久些(suo4楚辞中的语气词)。”

    重华岩的飞瀑也冻了起来,剔透的冰凌与岩壁的钟乳一般,折出银亮的光彩,些许未冻结的水滴,顺着锐利的冰凌尖尖,缓缓向下滴落。

    深不见底的重华岩第一次散开了雾气,下面幽黑一片,解忧只望了一眼,便想起那日伯姬坠落,冰凌上的滴水,仿佛点点血滴,让她一分分白了脸,侧过身不敢再看。

    推开斜堂的门,屋内暖意化了白雾,袅袅地扑上脸,丝丝泛痒。

    屋内已坐满了人,交谈声嘈嘈,解忧和医沉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医忧,此处。”徐市坐在撑开的窗下,暗青色大氅,离群索处,一身隐士风度,远远向她招了招手。

    解忧轻摇了摇头,目送医沉去了窗畔,自己反手解下厚厚的斗篷,向着主座旁而去,一身单薄的玄袂白衣随着行走不时掠起,将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