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金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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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年纪,心里就藏着坏心眼,算我们眼瞎了。”灵芝说道。

      “看到玉兰跪在我们面前时,我知道玉兰这孩子太实诚,只要是领导说的,她都认为是对的,太单纯了容易被人利用,还好有陈刚在她身边。”洪顺边想边说道。

      “可她总是要我们认错认错,都不站在我们这边为我们想想。”灵芝气愤地说道。

      “今天这种场面,我倒是希望她和陈刚同我们隔绝,要不然,他俩会跟着受罪的,你没见我当时心里多着急,一个劲地给玉兰打眼示,可玉兰却没看见,倒是陈刚看见后有所反应。”洪顺说道。

      “现在连一家人都产生隔阂,唉。”灵芝叹息着说道。

      “眼下我担心的还是玉兰啊,她怀着身孕,虽然有陈刚照顾着,但也保不准陈刚也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而她这么同我们堵气不回家来,表面上看不会受到牵连是好事,但她心里难免不会忧虑,特别是今天看到白丽这样整我们,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伤心呢。”洪顺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放心不下玉兰,可我觉得让她在外面经受些磨难也好,从小我们也太娇惯她了。”灵芝说道。

      玉兰熬过初孕期的呕吐反映后,因耽误了县宣传队的一些演出,因此不再参加县宣传队,而是回到百货公司上班,玉兰还积极参加百货公司的各项运动,心里想到父母的事唯恐被人说三道四,因此工作上再辛苦再累也从不吭声,为了避嫌,爸爸妈妈那边就一直没回去看过。

      灵芝从那次批斗会后,腰肌受到损伤,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痛,上床下床都得由洪顺搀扶着,洪顺每天贴心地照料灵芝,一到晚上就给灵芝拿毛巾热敷,然后再敷上药,轻轻地扶着灵芝躺下休息。然而灵芝睡熟后就常常做恶梦,时常在梦中呼喊着玉兰的名字,有时还被吓出一身的冷汗,让洪顺焦虑不安,思前想后,逐硬起头皮去百货公司找玉兰。

      玉兰低头收拾整理办公桌子上的纸笔,洪顺在外面等候良久,趁此时无人时,悄悄地推门走了进来,玉兰一抬头,见到洪顺时,“爸”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停住,心绪复杂地咬了咬嘴唇,不由得低下头来。

      “玉兰,你真准备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们了吗?”洪顺问道。

      玉兰强忍内心的痛苦,摇了摇头,仍旧收拾着东西不说话。

      “玉兰,你是我和你妈唯一的女儿,从小我们把你捧在手心里抚养长大,什么事情都由着你,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一转眼我们就成了你眼中的敌人了。”洪顺说道。

      “爸爸。”玉兰哭着叫道。

      “我和你妈从旧社会一路生活过来,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我们既不是特务,也不是资本家,咋就让你这么嫌弃呢?”洪顺继续说道。

      “不是这样的,爸爸。”玉兰百感焦虑地说道。

      “你和陈刚结婚成家,我和你妈也希望你过得幸福,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和你妈也就没啥牵挂。我们二老也不会过来影响连累你们。但现在你妈病倒在床上,每天晚上恶梦不断,口口声声地唤着你的名字,命在旦夕,你就真的不打算回家去看看她吗?如果你妈挺不过去,撇下我们走了,你就不后悔吗?”洪顺越说越激动。

      “爸爸,我……”玉兰一时不知说啥好。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回不回去你自己掂量吧。”洪顺说完径自推门走了出去。

      玉兰眼泪汪汪地呆呆看着洪顺离去的背影,心中如刀绞般难受,特别是眼下知道妈妈生病在床,梦中呼唤着自已,玉兰觉得无论怎么样自已都得回家去看看,在母亲床前尽点孝心,可是这脚步迈得出去吗?

      玉兰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心头矛盾重重,这时白丽推门走了进来。白丽在进百货公司大门时,看见洪顺刚好从玉兰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洪顺看到白丽,将脸转向一边,视若无睹地走了回去。白丽看看洪顺的背影,又朝玉兰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于是径直朝玉兰的办公室走来。

      “玉兰,是你爸爸来找你了吧,我刚才都看到了,该怎样做你自已可得想清楚哦,你要是不能彻底地同你父母划清界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白丽说道。

      “用不着你来提醒。”玉兰从椅上站起来,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径自推门离去,把白丽一人凉在那里,白丽若有所思地看着玉兰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玉兰回到家做好饭,陈刚回来了,俩人一起坐着吃饭,陈刚帮玉兰夹了一筷蔬菜,关切地询问:

      “这段时间你胃口可好些了?”

      “好多了,你也难得按时回家。”玉兰说道。

      “不敢松懈啊,事情是一桩接一桩的做不完,连睡觉时都在想着。”陈刚边吃边说。

      “那你也得注意身体,等我们的宝宝出生时,你可得好好地陪陪我。”玉兰撒娇地说道

      “那当然,到时我也可以有理由请假休息。”陈刚回答道。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玉兰满心欢喜地问。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但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无所谓。”陈刚说道。

      临睡前,玉兰靠着陈刚的臂膀,试探着说出下午洪顺来找她的事,询问陈刚她要不要回家去看看爸爸妈妈一下,陈刚沉思良久地说道:

      “从人情上来讲,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看看的,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呀。只是咱们可得加倍小心,你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啊。”陈刚转了下身,继续说道:

      “今天我看到好多单位都被砸了,那些老领导们一个个地被挂上牌子游行批斗,你不知道,有的红卫兵下手太重,做得太过火,直接用钢钎架在人的脖子上使劲地往下压,这人哪里受得了啊,我看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在人前却不敢过多地表露出来。那天他们揪你父母批斗时,我是出于保护你,不然可能我们现在也不会好过了。”

      “陈刚,你真好,只是我现在很犹豫,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你看我这家还回不回呢?”玉兰问道。

      “我看最好是掩人耳目,晚上悄悄地去,不要被人看见。”陈刚说道。

      “今天我爸爸来找我时,被白丽看到了,她还要我彻底划清界线呢?”玉兰说道。

      “白丽对你是太熟悉了,你以后要多留神她。我都尽量离开她远点。”陈刚说道。

      “我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她这个同学和朋友了。”玉兰淡然地说道。

      第二天晚上,玉兰先回家同陈刚吃过晚饭后,便决定独自回家一趟,陈刚先是不放心,可是自已因为要赶着写一篇材料出来明天上交,无法陪着玉兰回去,而玉兰倒是认为如果俩个人一起回去,反而容易引起注意。陈刚想了想,觉得玉兰说的有道理,于是玉兰换上一件灰色的衣服,拿了条围巾包住头,陈刚再三地叮嘱她路上小心,尽量早去早回。然后拉开门,朝两边看了看,见过道里没有人,玉兰便轻手轻脚地走出来,踮起脚尖一溜小碎步地走下楼去,陈刚直到看不见玉兰的身影,才回屋关上门,伏在桌子上开始写材料。

      玉兰走出商业局宿舍,庆幸没有遇到任何人,独自一人走在黑夜的街道上,凉风习习,灯光灰暗,行人稀少,玉兰捂了捂围巾,尽量沿街边屋檐下走,心想万一遇到不测,还可借屋檐下的阴影躲藏,虽然心里略有些害怕,但是想到今晚既然走出来了,无论如何都得大起胆子往前走,特别是想到爸爸妈妈那期盼的眼神,玉兰鼓足勇气,不由加快了脚步。

      来到自家门前时,玉兰举起的手稍稍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又四下环顾看看没人,才轻轻地用手敲了两下,屋子里洪顺正在给灵芝喝水,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俩人不由怔住,心里猜测这时会有谁来呢?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洪顺让灵芝别出声,自已轻轻地走出来,扒着门缝看见外面一个人影。

      “谁呀?”洪顺问道。

      “爸爸,是我,开门呀。”玉兰急促地说道。

      洪顺赶紧打开门,玉兰一个侧身便走了进去,洪顺往外面看了看后,立即关上了门。玉兰一进屋便直朝灵芝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取下头上的围巾拿在手里,洪顺跟在后面,俩人进了房间,灯光下,玉兰只见妈妈斜躺在床头,头发散开,满面憔悴,身体虚弱,两眼无神地望着匆匆走进来的玉兰,看着体弱的母亲,玉兰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妈。”玉兰扑到床跟前叫道。

      “你总算肯回来啦,我以为你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呢。”灵芝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咋会不回来呢,这是我的家啊。”玉兰哭着说道。

      洪顺默默地搬了根凳子过来,靠近床头坐着,继续给灵芝喂水喝,一边问玉兰道:

      “这么黑的天,你一个人过来,陈刚呢?”

      “陈刚在家里赶明天的材料,再说俩个人一起过来,怕引人注意。”玉兰将围巾放在床边说道。

      “唉,现在连回趟家都要偷偷摸摸的。”灵芝叹息着说道。

      “妈,你这是咋的啦?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玉兰拉着灵芝的手,用手拂开灵芝额前的头发,关切地问道。

      “我和你妈并不生你的气,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少,只希望你和陈刚在外面做事千万别昧着良心。”洪顺说道。

      “玉兰啊,你也快当妈了,妈只想看到你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来,让我和你爸爸帮你们带,你和陈刚每天安心地上班,咱们一家人能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妈就知足了。”灵芝爱怜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会心疼我的,昨晚我同陈刚也讲了,你们别责怪他,他心里还自责呢。”玉兰靠着灵芝说道。

      “我那天说出不认你的气话也是不想让你们受牵连,那天陈刚是看懂了我的眼神的。只是你那个白丽同学一直在找茬子,你和陈刚得防范着她点。”洪顺说道。

      “嗯,陈刚也是这样说的。我总算是看清了她的所作所为,从此不再同她是朋友了。”玉兰恨恨地说道。

      “知道防人就好,对这种不讲义气的人离她远点,过好自已的日子才是要紧。”灵芝说道。

      “你看,你这一来,你妈就好过多了,要不今天就留下来陪你妈吧。”洪顺问道。

      “我也想留下来,但是明天上班怕被人发现后,又给你们引来麻烦,我还是回去,以后我会随时悄悄地过来的。爸爸、妈妈,你们多保重身体,不要担心我。”玉兰说道。

      “你自己也要注意,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灵芝盯嘱道。

      玉兰拿起围巾重新将头包上,洪顺不放心,从桌上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手电筒说是送玉兰回去,玉兰一听吓得直摆手说不要送,让人看见会招来祸端,洪顺叫玉兰不用担心,他只是远远地跟着,不会让人看出来的,直到看到玉兰进了商业局宿舍后他就返回。灵芝也说玉兰一个女人走回去确实是让人不放心,就让洪顺远远地送一送安全些。于是玉兰不再坚持,同洪顺悄悄地拉开大门,朝外面左右两边看了一下,见外面没人,玉兰逐先走出来,假意地反手将门带上,然后匆匆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却不知在对面电线杆背后闪露出一个人影,往玉兰走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走了。洪顺稍稍等了一会,轻轻地拉开门也走了出来,沿着街道边的屋檐下远远地跟着玉兰,不时地前后左右张望,神情高度紧张,右手插在裤袋里紧握着手电筒,生怕会有人突然之间跳出来对玉兰不利。

      洪顺从未想到过一个当父亲的会用这种方式来护送女儿回家,从玉兰生下来,不是抱在手里,就是骑在自已的脖子上,父女俩一路嘻嘻哈哈,无所顾忌。后来玉兰长大上学了,又是坐在洪顺的单车前面,没完没了地同爸爸说着学校里的事。再后来出现了陈刚,自已这个当父亲的就渐渐地退出了女儿的视线,似乎是完成了对女儿成长的交接,相伴女儿今后的人生之路的是陈刚,不再是自已了。

      洪顺一路远远地跟着玉兰,快到商业局宿舍时,忽见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拉过玉兰快步走进宿舍楼,洪顺知道是陈刚,于是放下心来,站着停留在原地,抬头看着宿舍楼,不一会就见玉兰和陈刚住的房间窗户亮起了灯光,洪顺凝视了一会,然后转身往回走,慢慢地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早上,玉兰一到单位就觉得气氛不对劲,所有人不知为何原因又开始躲着她,玉兰刚坐下来,一位员工就过来通知她马上到会议室去,玉兰答应着,站起身疑惑地朝会议室走去,到了会议室门口,推开门,只见白丽同几个红卫兵坐在里面,见到玉兰进来,白丽示意她到对面坐下,玉兰走过去,并不坐,而是直视着白丽问道:

      “叫我有事吗?”

      “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来呀?”白丽喝着水慢条斯理地问道。

      “没去哪里,在家。”玉兰答道。

      “不对吧,你敢发誓吗?”白丽冷笑道。

      玉兰沉默不语,这时坐在白丽身边的一个红卫兵抢着说道:

      “你昨天晚上回家去了,我亲眼看到的。”

      玉兰吃了一惊,不由扶着桌子站住,白丽放下水杯说道:

      “你这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妈病得严重,我总得回去看看吧。”玉兰辩解道。

      “那你事先为啥不向组织上汇报?晚上偷偷摸摸地去,心里头就是有鬼。我已经向组织上汇报了,从今天起,你要老老实实地给我写检讨交待,听候组织上对你的处理。你在百货公司的职务已经被免除,你也不够格再当红卫兵了。”白丽刚说到这里,身边的两个红卫兵立即走过去,将玉兰手臂上的“红卫兵”红袖套不由分说地扯了下来,拿过来放在白丽面前。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玉兰大声地质问。

      “我现在是县里派驻百货公司的指导员,从今天开始,你就到仓库那边去上班吧。”白丽说完带领红卫兵走了出去,玉兰一下子瘫在了坐椅上。

      玉兰独自来到仓库,沿着空旷的空地慢慢地往前走着,看着一间间冷冰冰的库房既熟悉又陌生,脑子里浮现出当初自已来这里看白丽时的情景,自已对白丽那满腔的真情如今被无情的现实撕裂得支离破碎,真是造化弄人啊,今天自已竟也被剥夺了一切,给白丽赶到这里来了。

      玉兰想着今天百货公司里的人对她都如临大敌,知道她犯的事后,都纷纷地回避着她,现在自已一人来到仓库这里,虽然是空无一人,可也不用顾忌着看任何人的脸色了,少了许多的防备,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清静之地。玉兰想到这里,心情反而坦然了许多,于是直朝休息室的房间走去。

      玉兰打开休息室的房门,里面一股霉湿气息扑面而来,桌子上、椅子上全是灰尘,看得出已是有许久没人来这里上班了。从开始运动以来,百货公司里的各项规章制度都被予以否定,谁也不去追究各个岗位的值班情况,连这仓库的值守岗位也形同虚设,而白丽究竟是怎么离开这里的,谁都说不清楚,没想到如今她混到了县革委会,摇身一变还成了派驻百货公司的指导员了。玉兰苦笑着,找出扫帚抹布,将休息室打扫干净后,从抽屉里拿出仓库的钥匙,试着去一间一间地巡查。

      玉兰走到一间仓库门前,拿起钥匙开锁,试了几把都不是,直到最后一把时,终于将锁打开,玉兰吃力地推开仓库大门,里面光线昏暗,玉兰熟悉地在门后面找到电灯开关打开,只见仓库里一堆堆的货物都积聚了厚厚的灰尘,这时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顿时仓库里面灰尘扬起来,玉兰赶紧用手臂护着眼睛和嘴鼻跑了出来,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见灰尘渐渐消下去后,才重新走进去,看到一堆货物的一角帆布被大风掀开,走过去试着用手拉了拉,却无济于事,于是想找根棍子来戳,四下里一看,发现了一根竹竿,走过去拿起一看,原来竟是那次同陈刚和白丽一家人到铁山溪去玩时砍的竹子,一头还编成了耙子,玉兰拿在手里,心里百感交集,走回来将帆布一角拉扯过来盖上,然后走出仓库,将大门锁上。

      陈刚正伏在办公桌上写材料,白丽独自一人推门走了进来,陈刚一见,稍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继续埋头写着,白丽绕着陈刚转了一圈,然后在陈刚的对面坐下来。

      “陈刚,我就想问一下,玉兰做的事情你知道吗?”白丽说道。

      “她做什么了?”陈刚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昨晚跑到她父母那里去了。”白丽说道。

      “哦,但那是她的亲生父母,总是要去看看的嘛,这有什么稀奇的?”陈刚抬头看着白丽说道。

      “她可是表过态要同她父母划清界线的呀,陈刚同志,你可知道,这后果是很严重的喔,看在我们一起工作的份上,我才赶过来给你提个醒。”白丽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谢谢你费心了。”陈刚继续写材料。

      白丽不死心,拉了根椅子靠近陈刚继续说道:

      “她们是一家人,是划不清界线的,而你是贫下中农出身,根红苗正,不要受她家庭的影响嘛,县里那么重用你,你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不要同她和她家里人同流合污了。”

      “那你倒说说看,我应该咋办呢?”陈刚停下来问道。

      “离婚呀,你要是离婚了,肯定会发展得更好的。”白丽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用意了,但我告诉你,这婚我是不会离的,我这一辈子就只爱玉兰。”陈刚站起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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