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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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有一点却不对了。邵宣也道。照我所知的青龙刀法留下的伤口应该更为窄小,虽则此刻看来,招式似与记载中无异,但伤口却显然都很长,角度也有变化。这又像又不像,倒的确叫人捉摸不透。

    我还约请了一位用掌高手,相信今日不多时便至。伊鸷妙道。这里也有不少人毙于掌下,须叫懂得各门各派掌法的行家看个清楚。假如这用刀者的确是拓跋世家的人,不知这掌法是否也是同一家。据言一般人穷其一生亦只能修炼那掌、剑、刀中的一种,拓跋家连续数代皆如此,那么这掌与刀,多半不是同一个人。又听闻拓跋家的武功不传外人,那又奇怪了,从未听说过拓跋家后人的消息——难道……

    她话虽未说完,邵宣也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事,愈想愈是心惊起来,禁不住道,那些为掌法所毙之人,可否也让我看看?

    伊鸷妙心中虽然疑惑,却也点头道,请便。

    她盯着邵宣也俯身检视尸首,半晌,见他站起身来,不禁开口问道,怎样……?

    不知道堂主有没有想过……邵宣也似乎犹豫了一下,方才接着道……也许凶手真的只有一人,既用掌,又用刀?

    这……伊鸷妙惊疑道。拓跋世家的武功不是说极难……

    非必要是拓跋家。邵宣也道。为何一开始就断定掌与刀分是两人?我本来对这一点也未敢想,但是无论是不是,现在的情况都已足够可疑:这里死于掌力的,身上留下的皆是右手之掌印。试想一个用掌之人,一般总是左右手齐练,对付如此众多之人少不得要双手齐用,为何这些伤痕皆出于右掌?倘若我们知道他左手拿着刀,那便很好解释了。

    你说是一个人?伊鸷妙禁不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不可能,我绝不相信,一个人如何能够杀死这么多人!

    邵宣也瞧见她双目微微发红,冷笑一声道,有何不可能?单看墙上那条青龙,便知此人非凡俗之辈……

    一人或是两人,都不打紧。伊鸷妙突地打断他话,口气虽然有几分颤抖,仍剩几分叫人不寒而栗。总之……总之……

    她想说总之我伊鸷妙须得报这个仇,但此刻却又似没了底气,脸色发青。邵宣也瞥了她一眼,转开心道,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你是不打紧,但对我打紧得很。

    他心中此刻其实也已不关心做下此事者是不是拓跋家中之人——他只是想起了凌厉曾经遇上的那个“极为可怕之人”。他用的是剑。邵宣也心中暗忖。于是凌厉听说这里的人死于刀和掌之后,便安了心,相信并非同一人所为。但是我们只以为天下并无那样的练武奇才,可是当真细想,这个人既然如此可怕,武功如此之高,又为何不会是个练武奇才?而且——而且这两地距离并不远,两件事发生时间上来讲也很合适,两个人,不,“三个人”,是同一个人——这该是很有可能的。再换过来讲,如果此人真的身负掌、剑、刀三项绝艺,以这种身手来讲,就很有可能是拓跋世家的人。如此一来……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邱姑娘正与青龙教的人一起?左右也没有线索,要找到她,当真要先把这个凶手找出来了!

    他再看了看伊鸷妙,咳嗽一声道,你约请的那位用掌高手还没来么?

    应该快到了。伊鸷妙皱眉道。

    正当此时果有黑衣人来报,说万钧神掌付老先生来到。伊鸷妙一边说快请进来,一边整了整衣衫,像是预演一般地展开了一个诡异的笑来。

    邵宣也倒也不感意外——伊鸷妙适才突然严肃了半晌,反倒是要叫他意外的。等得那万钧神掌来到,伊鸷妙早已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

    那万钧神掌见到伊鸷妙,也是笑容满面,目光一转,只见邵宣也立在一旁,一脸笑意登时敛去了,哼声道,这位是……

    邵宣也并不打话,伊鸷妙却腻笑着来抓他手臂,又将如丝媚眼抛回万钧神掌付虎的脸上,笑道,这一位是中原第一刀的公子邵宣也邵大侠;邵大侠,这一位是江湖人称万钧神掌的付虎付先生,你两位看来还是初次见面?

    付虎听得邵宣也的名字,微微一愣,一脸戾气随即变回笑意,哈哈道,原来是邵大侠,久仰大名,失敬失敬了;早知邵大侠与苗府也这么有交情,咱们早该亲近亲近!

    邵宣也只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原来是付老先生。邵某只是偶然在此,与伊鸷堂并无半点交情。

    付虎一怔,脸色即便不豫,不过并未发作,只是朝伊鸷妙看了一眼。伊鸷妙忙甜声道,两位都是我请来的帮手,付先生,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也不说废话,快,快来看看……

    付虎也便不再理会邵宣也,走到一排尸体前只一瞧,脸上突地变了颜色。

    只见他身前那具尸体衣襟已被敞开,胸口中掌,一个黑中带紫的掌印若有若无地浮在皮肤之上。

    邵宣也瞥见他脸色大变,暗忖道,这付虎倒有几分眼力,想来已看出这掌法不简单。

    原来这付虎号万钧神掌,倒也是江湖中一块响当当的牌子,三十岁因独力击毙川西绿林道正副统领而出名,至今已有二十年,声望仍在。但他也自那件事之后始终不敢再回川区,一直在太湖以东长江沿岸徘徊。近年伊鸷堂崛起,他与伊鸷妙缠上交情后,便基本定居于松江县内。

    伊鸷妙自也注意到他脸色,忙不迭问,怎么,这掌法出自何门何派,可看出来了么?

    付虎只瞪着那人胸口的掌印,半晌,吐了口气,道,拓跋氏。

    此言一出邵宣也与伊鸷妙心下尽皆一悚。伊鸷妙固然是大惊失色,邵宣也悚的却是自己所猜莫非不错,不由暗中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付虎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付某有生之年,竟还能亲眼见到……

    伊鸷妙不耐道,付哥,你就快说,究竟怎样看得出来?

    付虎摇头道,我一看见这伤口,便立即知道是了,只因我四十年前就听我师父说过拓跋世家青龙掌的厉害,脑中无时无刻不浮现出这伤口的影子。四十年来我见过无数掌法,却独独没见过师父曾告诫过的“至灼之掌力”,此刻竟在你这里见到,我如何不识!

    至灼之掌力?伊鸷妙追问。

    不错。付虎道。你仔细看这掌印,黑紫的并非淤血,而是皮焦肉枯所致。这掌力穿透身体极快,若练到精纯,被此种掌力击中之人,表面皮肤之上几乎不留下什么痕迹,但五脏俱裂,唯立死而已。此刻这黑紫之色已只是隐隐可见,足见他功力已深。更有甚者,掌印反从身体另一侧透出:如击在胸口,则后心见印;如击在背上,则腹部见印。

    有这等事!伊鸷妙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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