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庭园春色深几许(二)-《浮世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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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条命早该没了,但是我很幸运,又多了这三个月,如此无拘无束,自由畅快,还能每日看到他,和他关系也融洽许多……老天爷给我这么好的眷顾,我要更加肆无忌惮的去喜欢他,得不得的到那是后话,只要我喜欢他,自己开心就行了。”
……
我忽的想哭,我一直埋怨命运待我不好,有时会自暴自弃,可是比起宋十八,她同样不是命运宠儿,却比我坚强许多。
她晓得自己的最终归宿,她晓得个屁!她本该是个大家小姐,衣食无忧,有着幸福家庭,父疼母爱,可是命运跟她开得玩笑实在太大。想想梦里的我,九岁之前过得是快乐无比的,有我的父母疼爱,姑姑宠溺,可她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宋积偷走,该属于她的一切温馨快乐被尽数剥夺,人生仿若换了篇章的书页,变为一片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如若没有宋积,她的最终归宿绝对不会是断头台。
心里起了莫名波澜,我话锋一转,指向娇/喘不息的宋十八:“独孤涛,你救救十八吧!”
他垂眸望去,伸手探去她脉搏:“她怎么了?”
我咬着唇瓣,深吸一口气:“她,她被下媚药了,那人说如果没有,没有那什么,她,她会死的……”我指着自己的衣襟:“她路上吐了好多血,我好怕,独孤涛,我求求你救救她……”
他面色一凝:“媚药?”
说话间,他怀中的宋十八已撕开了自己的衣衫,因夏日衣薄,轻易便露出大片香肩,她肌肤本就欺霜赛雪,如今衬着月色更加白皙嫩滑。
也许因为寒冷,也许因为撒了谎而害怕,我浑身颤抖不已,艰难上前接过独孤涛手中的七弦琴。他已僵愣原地。如若石化,我小心看他:“独孤涛,十八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看她死……”
年轻的男子没有说话,表情复杂难懂。月光银珲,落在他脸上,依稀如某日清晨宋十八脸上的面色,秀净淡泊,仿若安生湖畔盛产的白玉。
他没有说话,我垂首在他们周遭摆下清心阵,而后抱着琴弦徐步离开。穿过花径后。微抬起头,整好是银牙月色,满地如霜,娥树婵庭把月照。半笼霜色清宵长。
杨修夷回来时,我呆坐在宋十八的房间里。桌上烛火被他隔空点燃,他穿着深绿长衫,衣上以淡绿纹线滚出鹤纹花边,腰上束着暗金色锦带。腰身极瘦,几缕发丝垂散在宽阔双肩上,如似绸缎。
凉薄殷红的双唇一见到我立马怒声道:“你怎么回事,穿这么少,你的衣……你怎么了?”
他疾步走来我身边。我疲软的把头靠了过去:“杨修夷,我心里难受。”
热量从他体内流来,熨烫我的四肢百骸,我闭上眼睛,贪婪闻着他的香气,淡淡的杜若清香已成了他的体香,没有丰叔的每日熏染还能这么持久,真好。
他托起我的头:“你怎么了?”
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独孤涛是他自小的好友,我怕会挨揍。也正因为他们是好友,所以我心中对独孤涛的愧疚才更甚。
其实我能感觉到独孤涛对宋十八也有情,虽不深浓,但并非没有。可他不似宋十八那般闲云野鹤,他的家世身份和肩挑的责任要超出我们的想象。除却将军之子不说,他还是百姓的衣食父母,他们的身份立场注定是对立两面的。
而我如今的做法却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好友,置他的身份于不顾。我将一个完璧无暇的宋十八推到他怀里,也将他推入了两难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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