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出来。”这一声在夜晚的寂静里清亮的有些可怕,即使楼北的嗓音向来低沉。 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个头不是很高的男人,他腰间别着两把刀,一长一短,长发松散的绑在脑后,在楼北的身边站定。 那青年霎时松了口气,绷紧的腰腹顿时松懈了下来,背部弓成了好看的流线型,“什么啊,原来是副长。” 土方岁三的胸口绑着绷带,干咳了两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青年摸摸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盖住了左脸。 土方岁三的动作顿了一下,走到了他旁边,隔开了他的手,“你受伤了?” “唔,小伤。”青年笑了下,微微侧头避开了灼人的视线。 土方见状,顿了一下收回了手,“谁让你多事。” 楼北的左脸被流弹伤到了,从左耳到下巴上,一道长长的疤痕,还能看到肉往外翻着。 土方岁三冷笑了一下,“真丑。” 楼北:“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要买我一晚?”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在水茶屋里的那一晚。 距离初次见面不过短短半年,但土方岁三却觉得这日子长的吓人。 青年那修长有力的双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有几次他去找阿希小姐,竟然想到了楼北,如此荒唐。 土方岁三狠狠的闭了闭眼,想要把脑海中奇怪的东西抹去,大梦一场而已。 鸟羽伏见这一场战争死了很多人,很多新撰组的队士都失去了生命,或伤残或死亡,总之,这几日弥漫在屯所里的都是一股莫名的哀伤之气。 近藤勇面色也不好看,这场战争,他们失去了太多东西。 “回江户吧。” 就这样,在大阪的这么些时日,再也回不去了。 斋藤一等人的叛变,冲田总司的病倒,近藤勇的负伤,井上源三郎等人的死亡,都给新撰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土方岁三站在船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压抑的难受。 他的肩上多了一只手,回头看过去,丹凤眼的青年淡淡的瞥他一眼,无声的站在那里。 他在心里笑笑,还好,在全是噩梦的大阪城中,给了他一个慰藉,这个名叫高桥北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说起来,我有点晕船……” “……你怎么不早说……你别吐!我给你找袋子!喂!喂!混蛋!老子的衣服!给我切腹啊啊啊啊!” “呕……” 楼北看着土方岁三怒气冲冲的背影,抹了抹嘴笑了出声。 偶尔也得学会享受生活。 ——*——*——*——*——*——*——*——*——*——*——*——*——*——* 幕府是真的没落了。 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但是,江户却美的惊人。 略微有些低矮的房子,顶上是墨蓝色的砖瓦,周围有清白色的墙,这是木头和纸的艺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金平糖的甘甜,和大阪的风流相比,江户更多的是风韵。 它就像个年迈的老人,坐在大大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管有没有听众,他都在轻轻说着自己的一生,这一生中,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碰到了怎样的伙伴,拥有了怎样的爱情。 楼北喜欢这里,比起大阪,他觉得自己更适应这样的地方。 几个队士嘲笑他,说是提早进入了老年期,他没否认,人的一生要怎么度过才算完美,他觉得自己这样就挺好。 疯狂了点,可落得内心安稳。 他不是江户时代的人,他其实并不理解这里的人都是怎样想的。 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对着屯所的正门跪了下来,整个人匍匐到地上,行了个大礼。 近藤勇和土方岁三木然的坐在主坐上,眼神直直的盯着那两人。 平时能言善辩的两人都沉默了,尤其是原田左之助,他双眼泛红,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挣扎,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永仓新八没有哭,但是却比哭了还难受,他木木的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近藤勇挥了挥手,“罢了,走吧。” “局长!!!你在说什么!”旁边的几个队长大喊道,“冲田走了,斋藤和铃木也走了,井上死了,现在连永仓和原田也要走吗?!那我们新撰组还剩下什么!” 那我们新撰组,还剩下什么? 这话点燃了另一个人,像个炮仗似的,土方岁三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声音沙哑充满了怒气,他压抑着火,“还剩下什么?!我不是人吗?近藤局长不是人吗?你们不是留下来了吗!我们有逼迫你们吗?入队的时候怎么说的?跟随内心,你们做到了吗?” 永仓新八顿时抬起了头,嘴里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只是无力的喊出了“副长”两个字。 土方岁三不理他,只是看着地板的缝隙,淡淡的说,“近藤局长不是说了吗,你们走吧。” 永仓新八一愣,“副长……” 原田左之助和永仓新八决定脱队另组“靖兵队”,作为单独的分队活动。 楼北不做评价,因为没有办法评价。 这是时代做的决定。 ### 流山一战后,新政府的兵包围了新撰组,近藤勇投降,掩护土方岁三等人撤离,而他也被作为战俘带走了。 楼北看着男人皱着眉头的模样,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事无常。 土方岁三发了狠,因为近藤不在他身边,整个新撰组全都靠他一个人撑下来,他一个人杀出重围,占领了宇都宫城,但却没有防守住,没两天就被新政兵破了。 他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胸口的绷带隐隐透出红色的鲜血,“咳,无论看到谁,只要是维新派的,一个字,杀!” “是!副长!” 这种举动很快惹恼了倒幕的人,首当其冲受到报复的就是被俘的近藤勇。 “他们不允许他切腹……”土方岁三盯着板桥刑场中的人,咬着牙恨恨的说,“斩首,呵,连作为武士最后的尊严也要抹去吗?” 楼北淡淡的开口,“这早已不是刀剑的时代了……” “连你也这么说!”他语气有些激动。 楼北赶忙按住了他,“安静啊喂!我们本来就是乔装来的!” “……可阿勇他……” 土方岁三神情黯淡的点点头,拂开楼北的手,“我知道,阿勇他恐怕很难过吧……” 近藤勇这人非常忠于幕府,和土方和冲田都不一样,他的老师藩主松平容保对他有着知遇之恩,为了报答这恩情,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战场,奉献给了幕府。 “不是你的错。”青年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要自责。” 土方岁三摇摇头,只是握住了腰间的刀,“一个武士没有收到应有的尊重,新政府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道义,什么是江户!” 没有人能够轻易的说什么是武士,什么是江户。 因为每个江户的武士心中都存在着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没有人可以侮辱它。 而近藤勇被斩首这件事情在所有的武士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不被尊重的武士,与历史潮流相悖的愚蠢行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