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流光-《灵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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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陵道:“不知为什么,觉得你这儿啥事都有可能。”

    曼殊打趣:“是。是。我有妖力。”

    张陵当她是生气了,有些儿惶恐:“真的,不行就算了。”

    “我说不定还真行的。”曼殊道。“你跟我说详细些儿。”

    张陵以为曼殊在说笑,看她的脸。竟是认真的。他也打起精神来了,就说起他那神秘朋友跟王浸的过节。

    那神秘朋友很风雅,能奏得一手好琴,也爱画。因喜张陵的流水图,所以跟张陵交上了朋友,其实也聚不上几次。聚时。也不过琴画相娱、说说闲话,倒比大吃大喝大笑来得舒心。

    有一次。那神秘朋友就说起一幅画。

    那幅画是从前很有名的画家画的斗牛图。神秘朋友说以前见过一次,真真的好画。张陵出于客气,笑了笑,没有当场反驳,神秘朋友就道:“张先生有见解,但说无妨。”

    张陵施礼道:“废兄……”

    噫!看官,你要问了,这位仁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就叫作“废”?还是他被废了?听说过废妃废后的,哪里还来个废兄的?

    原来这位神秘朋友不但不露面、不说自己身世来历,连真名实姓都没告诉张陵,假名都没有费心取一个,说自己不过天地间一介废人,就叫“废人”好了。张陵开始时觉得不太好,后来也想通了,没觉得“废人”这个词就比“赵狗剩”“钱富贵”“孙高升”“李美雅”坏多少,于是从此以“废兄”相称。废人一开始管他叫张心光,张陵抗议了,说:再这样,我可就尊称你为废大人了!

    于是废人就称呼他为先生。

    张陵还是觉得太过恭敬了,抗议说:你再这么客气,我也称你为废先生。反正你境界本来就比我高。

    废人答道:“从你的画中,我确实学到东西,称你一声先生也理所当然。你要称我为先生么?你难道能学我的琴吗?”

    张陵确实学不了他的琴,也不能硬着嘴说能学。废人又道:“若我对着先生的画,情发于衷,连唤百来声先生,先生又能奈我何。天下得益于先生之画的,想必甚多,其中许多人在某方面的境界,可能确实比先生高,但总要多谢先生给出这样的画儿。先生难道要一个个找到他们客气过来吗?”

    张陵道:“如此,是我着相了。”

    废人道:“如此,是先生着相了,请罚焚香一炉。”

    张陵笑着从命。

    他们聚会,是要焚香助兴的。那香品固然是极好的,而他们又喜欢用散香。那散香粉品质极高,用时再打在香垫上,要连成一线,才能徐徐的一路烧过来。如果随便打一条线,又嫌俗了,所以通行是用字或画做成香格。用时先把香粉填在格子里,再打在香垫上,就成了一个字、或者一幅线条画。为了烧起来香味出得均匀不断,这字画往往是单线连绵到字的画,又称“一线不断头”。画中,连云纹是最合用的;字中,则是篆体的心字。所以香粉印字的香,又称“心字小篆香”。

    香粉填进香格,要小心别散落、压得又要不紧不松,打出来的香印才好用,整个过程是繁琐的。

    繁琐而风雅。

    用此来罚人,是再好不过。

    张陵便拈香勺、取香粉、填香格,以香镇步一点点压实。废人在帘后操琴。

    琴音中,张陵心绪一点点静下来。

    每次与废人相聚之后,他都觉得自己被涤了一遍,也不知废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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