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斯美如松-《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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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郎君,斯美如松!
其时,红日斜挂在肩,美郎君静立于王羲之身侧,面上始终带着雅雅笑意,莫论别人如何称赞他人,皆未改以颜色。宠辱不惊。应当为是,傲骨捭生,理当如是!
谢裒在城门口。见他的第一眼,便欣赏这个少年郎君,赏他的凌云傲意,赏他的孤标自拔。如今。再赏他的这份浚雅无双。一如古之君子,再无他解!
倏尔。
谢裒收回目光,赞许的微微阖首,在案上找题论,随后,方记起刘浓的题论为王侃所阅,遂侧首一看。
一看之下,笑了!
王侃嘴唇开阖。正喃:“卫氏,叔宝乎!”
“非也!”
谢裒大声笑道。
“哦。那是何人?”王侃眼眉轻轻一颤,真像,与卫叔宝真像!莫论是形,尚或是神,如出一辙也!
“瞻箦,美郎君哦。”
王羲之朝着刘浓挑眉,怪声怪气地低语,随后重咳一声,大声道:“阿叔,瞻箦策论,应为几何?”
“几何,嗯……”
王侃暗拂心神,捏着刘浓的论卷边缘一抖,稍稍作想,却将论题递给谢裒,笑道:“幼儒兄,汝且核之!”心中惭道:唉,适才一心皆顾逸少,尚未看得,如何评之。
谢裒不疑有它,接过策论细看。
半炷香后。
徐徐抬起头来,凝目刘浓,眉凝作锋,沉声问道:“瞻箦,此论,可是你所为之?”
咦!何解?
阶上、阶下目光皆在此地,闻言具奇,随后面面相窥。稍后,有人摇着头沉思,似喃自问:“莫非,撰抄?”
“撰抄?”
“撰抄!”
“然也,此策论极难,况且只得半个时辰,便是书千言,亦不过勉强而行,定是撰抄!”
如蚁嗡,若涌潮!
谢裒面沉若水,徐徐起身,盯着刘浓,再问:“可是你所为之?”
刘浓不语。
“瞻箦!”
王羲之面呈惊色,斜踏两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呼……
错在哪?土断?非也,我之土断只是方向,并未言之以细,亦未动及世家根本!纳才?非也,纳才虽有新言,然只是将国子、太学稍加细化,亦未损及世家仕途!蓄甲?非也,虽有建言以州布武,再建独军,可未涉及世家部曲!如此,何故?
罢!
直视,直面谢裒,沉沉一个揖手:“回禀先生,此乃刘浓所为!并非撰抄、窃弄!只是曾蒙稚川先生以《军书檄移章表荨笺记》三十卷借而阅之,学习章法!其间内容,亦并无类同之处!”
“哦?”
谢裒眼中精光越眯越盛,面上神情却浅浅缓放,慢慢落座,点头笑道:“原是如此,未料,你竟蒙葛稚川看重,得借书卷!嗯,怪道乎,行文有些迹象。”
闻言,再静,气氛怪异之极,有缓有窒!缓者,是为刘浓之友尔,窒者,皆为震惊尔!这刘浓,大有来历啊,脾性绝傲的葛稚川亦看重他……
“呵!”
王羲之呼出一口气,挥手笑道:“老师,我与瞻箦自小相知,瞻箦之才异乎于常,有何怪焉!尚请老师快快评来!”
“啪!”
谢裒将案上镇纸一拍,清脆的声音打破寂蔽,声音朗朗:“谢裒坐馆三年,尚未见过有经策可与此论相较!”
“啪!”
未待众人发出惊声,镇纸再拍,将那些已经冒到喉边的话语,统统拍落腹中。
再道:“若论行文章法,此策论,根枝互结,皆指本源,虽不至浑圆如一,亦属上中;若论据经引典,此策论,《老》、《庄》、《周》、《儒》信手作拈,融融汇贯,非大家不可为之,当为一品;若论奏对之策,嗯……此策论,虽有稚嫩之处,有待考摧!然,其心慧具,其眼独注,确为强国之策,理应一品!嗯,若非,若非这字,此策论当属一品!不过……”
说着,似乎口渴了。捉起案上凉茶,徐饮、徐饮。
“该当几品?”
王羲之、褚裒忍不住的大声问道。
“碰!”
谢裒将茶碗重重一搁,弯起嘴角。笑道:“上中!”
“上中!”
“上中……”
目光聚作箭,无人私语喧哗,皆于心中暗语:此子了得,或将一飞经天……
“唉!”
王羲之仰天幽幽一叹,继尔洒然一笑,朝着刘浓,揖手道:“瞻箦。王羲之,不如君尔!”
“逸少!!”王侃轻喝。
“阿叔!”
王羲之回着王侃,眼光却注着刘浓。面上带着笑容,声音朗朗:“瞻箦之题难过于我,胜者荣,败者与之有荣。有何愧之!”
“妙哉!”
刘浓深深一个揖手。赞道:“逸少,人中之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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