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倾谈-《和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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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夏没有想到皇上会问自己,也正自看着殿外,不知什么时候天已阴了,大团大团灰褐色的云缓缓滚动着南下,已掩了大半个天,微风吹得绛红宫墙上枯草不停地摆动着,虽已到了春天,但是北边吹来的风还是十分猛烈。

    思量了许久,他才说道:“皇上,小人只是一名白衣,本来说不上话的,但是皇上既然问起,小人便斗胆说几句。臣觉得兖州如此,其它州县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想积弊全清,又是仓促间行不得的。所以皇上可以拿兖州来做一个榜样,结这一个巨案,扫一州之阴霾乖戾之气而快全国之人心,也让全国的十三州来看看皇上清理吏治的决心。那么此案,不必再查,下一剂猛药,这叫只患无猛不患无宽!”

    杨震吓了一跳,直直地看着李夏,他一个不杀人之人,却说出如此狠辣之言,却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但是这是皇上让他说的,谁是疥癣之疾,谁又是心腹之患呢?他不得不承认,李夏的话不无道理,或者之前他也曾如此想过,但是人命大如天,他不可因国事而查案不明。

    李夏的话却让刘肇心中一震,他的目光中闪着幽幽的光,指着殿外道:“要下雨了。”两人齐向殿外看去,见天色越发阴得重了,带着阴冷的风裹进院子,在黯黑的墙角,照壁前卷起浮尘,打起一个又一个旋儿,陀螺似的满地乱转,时隐时现,给人一种神秘和不安的感觉。

    刘肇若有所失的望着外边的景致,似乎心事重重,良久才深吁了一口气,吩咐道:“来人,朕饿了,传膳吧!两位卿家也不用走,就在这里陪着朕。”李夏和杨震只得答应着,谢恩。

    一时便见孙珰和周博安排着侍从捧着一盒子一盒子的御膳摆在填漆花的膳桌上,什么锅烧寒勒卷,红白鸭子,燕窝鸡糕,四银碟小菜,馒头饽饽并各色小宫点,满满一桌子布好。刘肇命人在桌子的四周摆好了软垫,自坐了首位,说道:“你们就陪坐在旁边,只管放量用,拘束就没意思了。这桌御膳是邓贵人专为你们两个做的,朕平日也没有这么客气。自光武开始就讲究节俭。朕平日也就四样小菜,况且这温火膳,朕也进不了多少。”

    皇上都吃不了多少。两个人更不敢多吃,本来刚刚绥儿已让他们打了一会牙祭,还没饿,又这么大鱼大肉的吃着,也是吃不下的。三个人一君二臣身份不同,都是很深沉的读书人,讲究“食不语”。因此这一餐吃得十分沉闷。刘肇虽然倒不忌讳吃饭时不说话,但是杨震是极讲究的人,又是一代宗师。所以只得陪着。好不容易吃完了,让将饭菜撤了下去,刘肇才道:“二位吃得比朕还小,是菜不合口味吗?”。

    杨震忙道:“皇上。臣自小家贫。所以饭量虽大,却不太吃肉,只吃素菜。”

    李夏道:“皇上不知,才贵人娘娘怕我们饿了,早让我们先吃了一些。皇上又请客,我们却吃不下了。”

    刘肇一听大笑起来,觉得杨震虽是宗师却一板一眼,不说假话。而李夏直率真诚也是十分可爱。便道:“没关系。就当是陪着朕吃饭了。只是这饭吃得闷,朕的心情直到此刻才好了些。”

    这时听绥儿的声音道:“皇上。臣妾的兄长今天入宫,可否准臣妾与兄长见见面谈谈心?”

    刘肇知道绥儿避嫌,不肯进来,便道:“朕准了,李卿家,你去与贵人见一面吧!”

    “喏!”李夏高兴之极,施了一礼,转身出殿,刘肇却留住了杨震与他讲起了《尚书》。这正是杨震擅长之事,因此也打开话头,与皇上促膝而谈。

    李夏进去时,绥儿正站在门口,见了他快走了几步拉住了,低声道:“兰儿姐姐,叫其他人都退下,你守着点门,我和兄长半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

    苏兰儿心中一热,这是明着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还能不尽心吗?便让侍女们退下,自己站在门口守着。眼睛四下里望着,也暗暗好奇这个邓贵人的兄长,到底有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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