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居然让那么大个活佛专门发布了一份文书并且还不惜付出一箱黄金的代价来交换,总要引起怀疑。仓央嘉措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不论玛吉阿米变成寡妇也好,变成杀人犯也罢,不论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铁木日似乎已经猜出了这位大活佛的心思,达娃卓玛这个女人就像一口深井里的水,有供男人永远享用不尽的甘甜,可惜她把自己隐埋得太深,没有足够的耐心就会被渴死,铁木日自认为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他却不曾征服过达娃卓玛。 当达娃卓玛捂着刺痛的双眼拖着沉重的脚镣缓缓地走在提审官的身后,她以为是处决的日期到了,这一刻,她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对于生死和无常,若不早早思考,就算有天大的聪明,也只是个傻子。 按照这样的说法,世上的傻子实在太多太多,才发现通往圣途的门是何其狭窄。如果她还可以向上天许最后一个愿,她希望自己在临死前能皈依三宝,可是她又想到自己这具肮脏破败的身体,不由感到绝望以极。 她怎么会知道,此时此刻仓央嘉措正在日光殿中正襟危坐苦苦地盼着她。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跟在提审官的后面,一步一步走上圣山,踏上布达拉宫雄伟的阶梯,三月雪掩的磐石路上留下一行血红的脚印,单薄的粗布长袍显露出一副清晰的骨骼,终于沉闷的镣铐在深夜的日光殿外停下来。 殿内的灯火璀璨闪耀,仓央嘉措接到了提审官呈递上来的罪案材料,他略略地看了几眼材料,便令侍僧将官员们带下去好生酬答,自己却从日光殿中不顾一切地飞奔了出去。 “玛吉阿米——” 他的喊声传遍了整座圣山,达娃卓玛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隐没在无星无月的夜幕中,像一个忧伤的魂,她闭着眼睛侧耳倾听来自远处这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心如死灰的她本已不在意这具凋零残败的躯壳,这个声音并没有令她高兴多久便又勾起了她脑海深处所有痛苦的回忆。 “玛吉……阿米……”仓央嘉措站在她的面前哭成了一个抽搐的孩子。 在巨大的怔愣之中,温暖的体魄将她包围,宽阔的胸膛颤抖着向她传递热量,她微微睁眼,灯火嫣然的殿宇从天而降,如来金身在眼前巍峨伫立……好像是走着走着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圣山像大日如来银色的眉肱,一尘不染的九霄云外,高原的雅鲁藏布江终年奔涌,清晨,唱经的声音在小佛堂中婉转悠扬,宁静的钟鼓回荡在圣山遍处,和着一声响彻天际的云板,让人心无杂念。 冬季的喀当基日照充足,温暖如春,多种花卉提早开放,使室内四溢着芳香。阳光穿透晶莹的玻璃窗折射出的七彩光束,打在华丽的落地穿衣镜上,刺目的光辉被床边的幔帐过滤,留下朦胧而柔和的纱影。 达娃卓玛睫毛微颤,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令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扶着床头吃力地坐起来,震惊地望着四周的环境——难道真的是一念地狱一念佛土,走到黑暗的尽头就真的会有光明吗?喀当基中的明丽和温暖让她感到极为不安,仿佛她只配与污秽和阴暗为伍reads;。人的每一次死亡都可以脱掉一次痛苦的衣裳,轮回的路上,没有人记得前世的快乐和悲伤,她终于懂了,为什么世上有人害怕活着甚于死亡。 昨夜,达娃卓玛梦见了大昭寺中那尊面目狰狞的吉祥天母,她肤色青蓝、红发倒竖,左手拿着降服恶魔的宝剑,右手端着盛满鲜血的骷髅碗,身上披着人皮、罗刹皮、妖魔皮……这样一位拥有无边法力和无边智慧的凶恶的女神却总是骑着一头黄骡马在喜马拉雅群峰之间的红色血海中奔亡逃命,一次又一次,孤单一人的她穿越恐怖的死亡之海,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和恐惧,然而,色厉内荏的她却为天神赤尊赞所爱慕着,无论在哪一世,无论她以何种面貌现形,他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