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高娄斤也看出来弟弟不忍心打自己儿子,她也见过侄儿少时顽皮,弟弟是如何追打侄儿的暴虐场面。偏是这次说来赔罪就下不了手了,高娄斤心里也不满。里面的太尉景因为不用露面,所以更不必出声,只在暗中静观其变。 尽管高欢刻意手下留情,但毕竟是在受杖。多少荆杖下去高澄身上那件月白上襦的背部处已是破烂不堪,渐渐露出皮肉来。元仲华知道要是再这么打下去,衣裳破了没有了护持,再受损的就是肌肤。她竟然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究竟还是自己的儿子舍不得下手。贺六浑,尔何时变得如此手软?”高娄斤看不下去了,甚是不满。她忽然想起积年家资一夜全无,便再也看不见侄儿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高欢无奈又举起荆杖狠抽下来。可是这次他改变了策略,改抽背为抽臀。不知道抽了多少杖,高澄就是不肯发一声。 娄妃忽然走上两步,向高娄斤微笑道,“阿姊,阿惠已知错,尚要打到几时?阿姊也有儿耶?”娄妃不想让儿子再挨下去了。就算赔罪打也打了,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难道还真要打死不成? 娄妃最后一句话让高娄斤心里一冷。她也不是糊涂人,她所谓的“老夫妇”毕竟已年老,总要到将死之日,真要到了那一天,以后他们的儿子又要仰仗谁?如果到时候高澄继了父位,大魏就是他的天下,他会不会记仇?能不能放过自己的儿子?高娄斤一想到这一层,竟是愈想愈怕。况且她现在重病在身,自己也知道恐怕是来日无多,再想到这儿更是悲从中来,不禁泣啼道,“罢了,罢了,不必再打了。” 娄妃知道自己的话有用,更不再往下多说。 高洋看到高娄斤啼哭,先是不解,后来了然,再看看父兄,两个人虽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显然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元仲华和月光则完全没听到娄妃说什么,都一心只在高澄身上。眼看着衣裳破处原本雪白的肌肤此时已是皮开肉绽,再至血肉模糊,元仲华此时已是快要喘不上气了,痛得心都在滴血。一直扶着她的月光微微垂首,她自己也快要受不住了。 开始她是不便看高澄裸露肌肤,后来是不忍看他血肉横流。她不能像世子妃元仲华一样不必怕人看到,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究竟有多心痛,只觉得喉咙口和心口都堵得难受,却只能自己用最大的努力去忍着。 “贺六浑,尔不必如此敷衍我。还不快打!打!打!”不知道何时,尉景走出,站于阶上居高临下地袖手而观,只嫌高欢没有痛下狠手。他横一眼高娄斤,不知道高娄斤悲从何来,以为她最终还是舍不得侄儿。但想想自己所受之辱,不禁向她怒喝道,“小儿有过自当受罚,汝湿啼干哭尚拦阻耶?” 高欢原本已停下,听到长姊终为儿子说了句话,便以为到此为止了。谁知道尉景忽然出来,尤不知足。事情到此,尉景还无理取闹,高欢也变了脸色,这是他的儿子,并且错在尉景,不在儿子,尉景身为长辈,竟这么自私自利。高欢一瞬间有点走神,他年少时在怀朔,在长姊家,那时候的姊夫尉景何曾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尉景还嫌打得不够,娄妃、高洋、元仲华、月光等人全怔住了。 尉景见高欢迟迟不动手,冷冷道,“贺六浑,土相扶为墙,人相扶为王,汝这样袒护小儿,让人如何相扶?” 这竟已经是**裸的威胁了。高欢心机再深也受不了如此贪婪的人。他手持荆杖看着尉景,最终道,“太傅言出至此,你我二人今日不妨做个了断。” 尉景其实就是仗着自己和高欢的关系不同,又自恃对他有恩,因此从来不知有所收敛。高欢一直任凭他欲取欲求,反而逢迎着他。一是因为确实念及旧恩二来也是因为故旧多,除了尉景之外,还有库狄干、窦泰哪个不是亲眷?司马子如、高敖曹哪个不是旧人?总要周旋顾忌。 可是今日尉景公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已是明明白白地撕破脸了。高欢觉得自己若是再一味顺从,说不好以后就是自为祸患了。 尉景见高欢已不是刚才温和求告的态度,面色阴晴不定,心里一诧,忽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太傅积年盘剥百姓以肥家私,吾一直心存不忍纵容太傅,不免损了国之公利,这是吾之过也。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别说太傅不能存,就是高氏也要被灭。大将军并没有错,错在太傅。大将军已抄没了太傅藏匿的户口,收缴田产、奴隶,吾看太傅亦不宜再居此位。这是为了太傅,也是为了高氏。太傅挟恩求报,今日我便以嫡长子之性命回报太傅!”高欢说完,不用尉景再催,再次举起荆杖,狠狠往高澄身上抽来。下手之狠,频率之快,让尉景惊讶不已。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