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铜雀台怅然述心事-《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2/3)页

    太医说不要紧。看他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应该是心里有把握才这么说的。这总算让高澄心里放心了一些。

    崔季舒也安慰他说,没几天就会复原如初。谁看到他的绝世容颜有了这样的瑕疵会不可惜呢?

    但是高澄心里不痛快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容颜受损。他以为自己入邺城辅政的日子也不短了,不管怎么说平日里还能一言九鼎。但今天细细想起来,皇帝、宗室、百官不过都是对他的敷衍。因为他身后站着他的父亲高王、大丞相高欢。还因为他之前并没有做出什么触到他们底线的事。而对私利的触动就是这底线上最敏感之处。所以今日才会一触即发。

    更让他心中怏怏,甚至于有几分难过的是,今天没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肯立于他身后,肯一心追随他的。皇帝元善见,坐壁上观,尽管这是他的江山、他的社稷,可他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任由他一个人与众人对执。

    那些勋旧,父亲高王身边的人就更不必说了。表面上都以高氏马首是瞻,但今日才看明白,要以自己的私利为前提。如果他们的私利和高氏的目标一旦有了分歧,不用说自然会保一己之私而和高氏分道扬镳。

    那他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这一步走得是不是太险了?接下来一定会有不少的勋旧去跟他的父亲高王告状。这是原先想到的。可是他忘了,如果事情到了父王也无法控制的局面呢?真是心烦意乱。按理说,今天在昭台殿,他辖制住了济北王元徽和太傅尉景,应该算是他胜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输了,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

    “世子。”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俯身于围栏边远眺的高澄立刻转过头来。是散骑常侍、中军将军陈元康来了。

    春夜,月明星稀,今夜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铜雀台上,高澄将身子半倚在栏杆上,看着陈元康在月光下从台阶走上来,向他施礼。陈元康从来不是个会疏忽的人。

    “只有我和长猷兄两人,不必拘礼了。”高澄声音温和,略有点嘶哑低沉。今日在昭台观的大殿里,他已经实在是累透了。

    “世子该回府里去了。”陈元康劝道。

    他不必把话说得过于明白,高澄自己也知道,他无疑是搅动了邺城这原本看似平静的一池碧波。而他自己也的确是又一次成了正式辅政之后的众矢之的。若要显其平静镇定,大将军出宫后就该回府闭门谢客,而不是出城远涉郊野,直到夜色降临还不归。

    “长猷兄,我不听汝之言,甚是后悔。当时就该杀了宇文黑獭那个竖子,以免了日后事端。”高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头上还戴着颇有份量的三梁进贤冠,身上的绛纱袍上全是酒渍。可能真的是累了,他一边说一边走了几步,完全很不顾体统地席地而坐。并且对陈元康以手示意,让他也坐下。

    陈元康看他仰首看着他也很累,便也坐下来。一边道,“世子也不必着急,总还有机会。不过臣觉得宇文黑獭不会就此罢休。世子今日确是急了些。”陈元康没有深劝,他已经看出来高澄有悔意了。

    高澄是有悔意。不是后悔今日把济北王元徽和太傅尉景下狱,是后悔行事没有按自己的节奏,事前一点准备没有,太仓促,太冲动,所以才至于今日在昭台观的大殿里以一人对危局。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成熟老练。

    “这事是只能进不能退了。”高澄知道若是这个时候败下阵来,以后再想治贪腐就更是难上加难。不治贪腐哪儿来的军资,哪儿来的兵源?什么都没有怎么和宇文泰再战?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