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世子所言极是,确实是虚张声势过了些。若说前几日冰面结实,不急着造浮桥还可信,这几日冰面渐化,别说辎重,就是人都难以过去。若还是未见浮桥造好,也实在是说不过去。”陈元康跟过来,也看着河对岸回道。 高澄看着黄河西岸,如同东岸没什么区别,都是寂寥的冬日风景。高澄一直不说话,只是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元康以为他是心里着急,便劝道,“世子也不必着急,此时西寇力衰,就算宇文泰真的率军而来也是强弩之末,必无力和世子一争高下。” 高澄微微摇了摇头,陈元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半天高澄才转过身来。他的双眉不是那种过于粗鲁的浓眉,也不是线条太刚硬的剑眉。他的双眉分外精致,线条柔和得像女子一般,但因为眉须比女子浓重,就兼有了英武的男子气和倾国之美的俊秀气。这样的双眉和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相衬,怎么能不让人惊艳。何况还有顾盼之间善睐的绿眸,无疑是会颠倒众生。 只是现在这一双精致漂亮的双眉堆砌着数不尽的忧虑。“长猷兄,吾所忧不在蒲津关。”他顿了顿,微蹙的眉头,以及满面思虑显得格外少年老成,谁能想到若论年纪他还只是个少年。“只怕宇文泰不肯来。他若来了,许久不见,何妨慢叙离情,若能留住他,才更显深情厚意。” 陈元康才明白,原来世子是担心宇文泰识破大丞相高欢兵分三路有实有虚的计策。如果真是这样,必得要想个办法诱敌而来才是。“世子,宇文泰已经坐镇广阳以卫护长安。况且广阳为潼关之背,不管是上洛、还是蒲津关都可以居中调停,想必宇文泰不会亲率大军来蒲津关和大将军交战。” 高澄忽然笑了,“黑獭不来,我等也可前去拜访。” “世子,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有闪失,就是下官拼了性命也难换回世子。”陈元康虽然有谋略,但是不知道怎么忽然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大有毛病。他也自悔失言,“下官是说,世子不必急于一时,不防静以观变,关中人至相食,国势式微,宇文泰拖不起。” “长猷兄,宇文泰是拖不起,可我们也拖不起。”高澄对陈元康从来都是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世子是惦念邺城?”陈元康不提晋阳,只提邺城,也心领神会。“大王和王妃都在晋阳,太原公镇邺城,怎么说还有孙腾和杨愔。” “龙雀到底还是父王的人。”高澄的声音低黯下来显得有点阴沉。他没提杨愔。 “世子是否有点多虑了?”陈元康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敢肯定。 “侯尼于这个人,坏事不能和他点透了,不然他索性豁出去也不在乎了。父王不在邺城,我出征在外,谁又能节制得了他?你以为他是真心臣服于我吗?平日里对父王旧人极尽谦恭,偏又是在这个时候。”高澄有些感叹。 他说的“偏又是在这个时候”,陈元康心里极有默契。为了清吏治、惩贪渎,量材为用,世子明里暗里没少得罪人。于国于社稷是好事,国力日渐强盛。为自己也立了威,现在大魏百官谁不折服于大将军威势?只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世子,陈元康想想就觉得心惊。 “那世子为何还要对太原公委以重任?”陈元康问道。世子的心思他明白,只不过是想提个醒。陈元康是先行而后从之的君子,不会多在口舌上下功夫。但此时联想起来数年前,在建康时,濮阳郡公侯景对世子的所作所为,还有现在还在军营里的武卫将军、侯景的儿子侯和,样样都让人可虑。若是邺城再有人和他一样,这可就不只是世子声威受损的小事了。 “因为他是我弟弟,是高氏血脉。”两个人都沉默一刻,高澄又看着陈元康微笑道,“长猷兄不必心焦,用人的权柄全在人主。鸡鸣狗盗之徒尚有用处,更何况他是我的弟弟,用好了可抵大用处。” 果然不久浮桥就造好了一座。两岸的东魏军和西魏军还没见动静,倒是有两岸的百姓中传出了故事。说是最近在黄河西岸天上常有白气升腾,望之如神仙、车马,还有五色云如龙形。传得几近神乎其神,还有人说夜半时在这里见到过天帝降临。 然而没过多久,东魏军就造好了三座浮桥,扬言大将军高澄要渡河与西魏军一战,两岸的战势立刻紧张起来。西魏军也传出消息,说大丞相宇文泰要亲从广阳进发,与东寇高澄等决战于蒲津关。 天黑时东魏军从浮桥渡河,并无辎重,轻骑数百人,尚不到一千,不急不慌地从容到了西岸。不像是来奇袭的,像是来打猎的。大将军高澄率这几百轻骑与辅国将军陈元康一起往传说中白气升腾的地方去了。 “世子真相信有天帝降临此处?”陈元康不明白高澄是什么意途,但是关于这个传说,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诞不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