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元仲华是敏感多思的人,事事都在心里多番思量,必要丝丝缕缕理个清楚,想个明白才作罢。娄夫人书信催子嗣本是好事,只不知道元仲华又如何伤感致此。阿娈也没有想明白,只能慢慢劝慰道,“郎主对夫人一片赤诚,夫人何必如此伤心?” 这话在元仲华听来完全文不对题,只是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漫云阁中渡过的这些日子其实高澄一直都在静心读书。而大公子的书房距离夫人元仲华的寝居枕霞阁并不远。从朝露亭下山走不多久的一处山脊上,枕霞阁东侧上首位置,突兀而出一座攒尖顶亭子般的小舍,屋小只如一亭,三面环窗,一面是门,题名“天一斋”。 从远处看,天一斋丝毫不起眼,只有那几条又长又翘的飞檐极尽优美之态。其实里面更不起眼,屋子小得几乎只容一人行止坐卧。倒是屋子外面也似枕霞阁一般有个大大的月台。站在月台上依栏杆眺望,连自己都觉得仿佛置身悬空,如天上之人。往远处看总是苍山连绵,云雾蒸腾,更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从小便被父亲明定为继位人的世子高澄,战场上勇猛无人能敌,朝堂上骄矜不可一世,但自从被废这几个月以来,就硬是能忍下性子来在这小屋之中闭门读书。 候在月台上的崔季舒和崔暹叔侄在大公子从石阶登上月台的一刹那就立刻看到了,叔侄二人一前一后趋步上前,又不约而同地躬身唤道,“郎主。” 高澄旁若无人地往里面走去,也没说话,似乎是要进屋子里去。 “郎主!”崔季舒跟上来急唤道。 崔暹跟在叔父身后,有意拉开距离,看着这亦朋友、亦君臣、亦主仆的二人。他知道郎主和叔父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自觉地让出了空间。 高澄停下脚步站定了,不急不忙地回过头来看着崔季舒问道,“怎么了?” 崔季舒为难地看了看高澄身后的天一斋,又收回目光看着高澄,颇是难开口地犹豫着道,“郎主你你那书斋太容不下这么多人,恐我等失了礼数。” “是啊,说得没错。”高澄淡淡答了一句,又转身往前走,分明就是没听见崔季舒说的话。 崔季舒跟在高澄后面,看着他略有削瘦的身影,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沉郁,心里更忐忑不安起来。 高澄却在书房门口停下来,忽然又转过身,看着崔季舒。 崔季舒也急忙停下,崔暹停在更远处。 崔季舒不解地抬头看着高澄,这才发现他已满面乌云,阴沉沉地看着他。 “郎主”崔季舒更不解了。 “书房太小了,是吧?从邺城到晋阳也太远了是吧?腾龙山也太高了是吧?那你还何必来这一趟?还何必认我这个郎主?”高澄忽然暴怒道。 “郎主!”崔季舒忽然笑了,扑通一声跪在高澄面前,大笑道,“郎主,都是叔正的错。叔正在邺城身不由己,受制于人,不能为郎主尽忠,请郎主责罚叔正,叔正心甘情愿受罚。” “滚!”高澄怒喝道,接着便抬脚踹向崔季叔。 崔季舒不闪不躲,被踹得身子一歪。没有不闲不淡的场面话,没有不阴不晴的标准表情,这才真正是他心里的世子活过来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