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寺外的崔季舒正急得团团转时,忽然听到马蹄阵阵。 一个黑衣人在黑暗中下了马,不急不慌地向崔季舒走来,他看了看四周,问道,“世子呢?” 崔季舒惊道,“长猷将军?你怎么来了?” 高澄凭记忆找到了上次那一处莲池畔的茅殿。闪身于柱后向里面探望,依然殿门大敞,殿门口悬挂亮纱。风将纱帐吹起,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殿内打坐入定的皇帝萧衍,他居然没有换一个住处。高澄回头看看毫不躲闪就站在殿门口的达摩。 “进去,进去。既然有此一会,为何不去?”达摩依然微笑,提步便进了茅殿内,洪声笑道,“老僧与居士本应有此一会。” 高澄也随着达摩进了殿内,只见那达摩右手似在空中轻轻一划,便手持莲花一朵,微笑道,“居士虔心向佛,可悯可悯,佛宝莲花以慰居士向佛之心。”说着便将手中莲花轻轻弹出,正落入梁帝萧衍怀中。 萧衍睁开双目,看了看达摩,又看了看高澄,面色清冷,手中把玩莲花,只把目光放在高澄身上反复来去,淡淡道,“你是北朝人,因何入南朝?南北从来不相和不相往,我向来无意于北,不知北人向南又是何意?难道上次谋刺不成又要明着来杀萧某?”他语中却并无惧意,显然也并不惧怕高澄可能会真的动手杀他,也许萧衍心里从未真的认为高澄曾经谋刺过他。只是一谋面之间他已经知道上次来的就是高澄。 高澄第一次与南朝皇帝如此近处对面相望。早听说过,梁帝萧衍登位数十年,不但好诗词音律,工书善画,更奇在本是骁勇大将,治敌如至臻化境。高澄从达摩身后上前数步,正立于萧衍面前,昂然直视,眼底藏不住的一丝不屑划过,“老朽矣,杀你何用?梁之为梁不因你在于不在。”高澄并不为自己做解释。只是他出语惊人,并不以为梁帝萧衍在便国在,帝不存便国不存。 这是萧衍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话。 “可惜,可惜”达摩在一边静听,向着高澄微笑道。 萧衍并不认识此老僧。高澄的话似乎也没有激怒他,仍然面无表情,只问道,“老和尚一会儿可悯,一会儿可惜,说的是别人还是自己?有何可悯,有何可惜?” “费心费力费精神,到头全是一场空,事空运空命也空,不如林中无事僧,难道不可悯可惜?”达摩微笑道。 “小子火气颇大,正该修修德行净心礼佛,这佛宝就赠于你了。”萧衍并不理会达摩的话,只是把手中莲花向着高澄弹来。 高澄并无意去接,但是莲花正落入高澄手中。高澄一怔,持莲观望,半晌方淡然道,“甚好,我大魏也一向虔心向佛,于武州神山多凿供养佛陀之石窟寺。于今少室山上乃清净地,密林丛中可建一寺以供此佛宝。不祷前世来生,不求寿祚康宁,只修修清净无为。”高澄说话间竟有些迷离,这话也并不似他往日口吻,只是他心中也顿觉世事仿佛寡然无趣。 “今日来时我是我,明日往时我是谁?此时之我非真我,彼时又知谁是谁?”达摩微笑念道,便转身出去了。 “我无意北犯,北人也不必探我。”萧衍淡淡道,“只愿梁国百姓都一心向佛,不生灾祸。”说罢萧衍闭目又坐禅入定,似乎不再理会高澄。 高澄手持莲花而出,但已不见达摩踪影。 同泰寺内处处佛灯灿然。侍卫军士无几,沙弥各司其事。陈元康与崔季舒步履悄然地四处穿越而过。崔季舒似乎还陷在刚才陈元康说过的话里而心事重重。终于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长猷将军,那跟踪世子并谋刺世子的黑衣人难道真是侯景派来的?”陈元康没说话,只在暗中留意各处殿内,寻找高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