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顺手遛良驹-《红楼重生之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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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云剑还听着。

    管弦在往远处走,云剑便是追着管弦在走。

    终于他见到了拨管弦的人。

    人在船上。

    小小船儿,两头尖尖翘起,舷尾放着两盏大瓣莲花灯,没点,似一双没醒的梦,沉沉的静在那里。船头两行细巧烛笼儿,也黯着,如懂事得叫人心疼的小侍儿,素衣敛袂,侍奉着主人。

    主人披一件青衫。

    不是秀才拘谨的青衫、不是小官儿迎来送往的青衫、不是侠客在风中畅意飘拍的青衫。这件青衫,青似春天叶子拧出来的血,形似醉于流泉而失足翩落的蝶。

    它借了些早已失传的古制、并加上了今人最狂野的想像。

    现实中没人会这样穿。

    除了戏中。那抹煞了现实与梦想、模糊了规则与界限的戏台。

    唱戏人,披青衫,将规行矩步唱作了岁月流殇。

    这条无灯的灯舫上,披着戏衫的戏中人儿,却没有唱。只是无情无绪的垂手拨弦。

    说是无情绪,却已风流情、水含绪。那把琴儿仿佛都已经醉了,着那美人手儿轻轻一拂,便自动的吐露出千年的幽怨心曲:式微式微胡不归。

    天晚了,天晚了。我在这里,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云剑正是踏着这曲儿而来,看到那人,却又头痛般举手撑住了额角、牙痛般呻吟叹息:“蝶儿!蝶儿!”

    琴音停了。

    手如蝶翼,停在弦上,抚下了琴弦的颤抖,蝶翼自己却颤起来。

    那两个素衣小童子,忙忙的从船舱中奔出,点起船头的素烛笼,动作既轻巧、又可爱,远望去真似一双懂事极了的小狐狸、小猫狗,那一类的小动物。又或者是绒花瓣扎成的花球、被风吹动的罢!吹到哪儿,哪儿的烛笼便亮了。船头清蒙蒙的亮了,他们可爱极了的向云剑遥遥行个礼、似乎还吐了吐舌头,就躲进船舱中了。

    青衫人儿半倚船舷,并未回头。

    云剑拍马向前,叹息着再唤一声:“蝶儿!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里的无奈、与呵护,若叫某些姑娘家们听了,准酥软在地、将一身都付予云剑,从此生死予他。

    青衫蝶儿却不搭理他,将琴在船板上只是一搁,竟起身避往船舱里去。那一起、一避,纵流云回雪,其秀媚无以过之,步法身态竟不是人间所有。

    云剑长叹一声,点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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