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茅山书院-《红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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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坛四周的好位置都叫人占满了,约莫铺了十几张草席,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尽是些穿袍子戴巾子的读书人,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吟诗作对,没有哪个平头的老百姓好意思往跟前凑的。
吴茱儿越往前走,越是心虚,头埋的越低,同前面趾高气扬的太史擎,还有昂首挺胸的小鹿子一比,就像是一只误闯进鹤群里的野鸭子,招人侧目。
其实是她想多了,有太史擎这样玉树临风的人物在前,谁会留意到她呢。
好不容易挤到了平地上,离着大青石能有七八丈远,有一张草席上还留着空位,那处独坐的书生感到身后有人接近,抬头一见,暗暗吃了一惊,连忙起身作揖,一面让座:
“相公请坐。”
太史擎倒不客气,撩起衣袍盘膝坐下,对那书生摆手道:“坐罢。”
书生面露喜色,赶紧坐到他身旁,频频侧顾,忍不住搭话:“敢问足下高姓,听口音不似当地人。”
太史擎目不斜视,懒得回头看他一眼,敷衍道:“吾字魁一,江西人士。”
“原来是魁一兄,久仰久仰,弊姓祝,表字知德,兄台唤我表字即可。”这个祝知德倒是个自来熟,不怵太史擎的冷脸,剃头担子一头热。
不怪他上赶着套近乎,太史擎的身份摆在那里。
当今科举,三年一回大比,分为童试、乡试、会试、殿试四轮。这童试,又分为院式、府试和县试三场,先要过了院试,才有生员的资格,方能进入官学或书院求学,称之秀才,又叫书生。
再进一步就是乡试,同样是三年一回,八月期间,在各省省城举行,又称秋闱。秀才去赴乡试,由天子钦点主考官主持,需得登榜,才能称之举人。这一考尤为艰难,万人争过独木桥,能够上岸的又有几人。
到了这一步,就算有了进京赶考的资格,只差一步就能进得庙堂,登高望远,是以举人又被时人笑称“半步官”。
祝知德三年前就过了童试,乡试落榜,今秋八月预备再次下场。今日遇着个前辈,既有同席之缘,岂会不抓紧机会攀谈,就算不能请教些考场上的诀窍,也能结交一位前途大好的朋友,何乐而不为。
于是就见祝知德一张嘴吧嗒吧嗒个不停,太史擎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魁一兄,你家既在江西,可曾到过白鹿书院一游?哎呀,据说太史公当年离朝返乡,就在白鹿书院隐居,担当院主,若是有幸见得一面,聆听一句教诲,真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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