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呆瓜-《红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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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擎正是奇怪她为何能用笛子吹奏出《太白洗剑歌》,所以诈一诈她,谁知她竟不知这曲子叫什么,那她是怎么将一首琴曲改用笛子吹出来的?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能从她的笛声中辨别出音调,简直匪夷所思。
身为一个音痴,不通音律,乃是他生平最大的耻辱,骄傲如他,岂可忍受自己有这样的缺陷。他十二岁出师,游学天下,遍寻奇人奇谱,就是为着有朝一日洗刷耻辱,可是这些年他一次次失望而归,这首《太白洗剑歌》正是他从一位隐士手中得来的曲谱,然而他识得谱,奏得出音,却完全感受不出音律之美,直到今天——
他才算真正地听见一首曲子。
那种意境难以言喻,十分奇妙,分明是另一个人在抚笛,却让他感同身受,分明他从没有真正地听过这首曲子,却能辨识出它就是《太白洗剑歌》。
此时此刻,她那张麻子脸在他眼里,无端变地赏心悦目起来,怎么看怎么顺眼。思绪一转,计上心来——
“你自然不知这是何曲目,”他故作阴沉,没个好脸:“因为此曲乃是吾家传的一本曲谱上所记载,数日前不幸遗失途中,想必被你捡去偷师自学。”
吴茱儿傻眼,没想到她无意中学了人家一首曲子,这就被人诬赖成了偷师。
太史擎看她一脸呆样儿,压下嘴角笑意,继续唬弄她:“你敢说你没有捡到一本蓝皮手札,封面无字,里面记了五首曲谱吗?”
吴茱儿摇头摆手,急忙辩解:“我没捡到你的曲谱,当真。实话告诉你吧,这曲子是我半个月前在河上偷听来的,对了,当时有一艘游船,好像就是你的船吧,我听到船上有人拉弦儿,觉得那调子有趣就记下了。哦,我知道了,该不会那天就是你在拉胡琴吧!”
“噗!”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的童子忍不住笑喷。天啦,被一个外人听见那魔音穿耳,少主待会儿不会杀人灭口吧。
“......”太史擎脸色一黑,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半个月前他拜会幽兰馆,听了一夜的琵琶,后来将船歇在岸边,趁人熟睡之际,他试着用胡琴奏乐,练的正是《太白洗剑歌》,居然叫她听去了!
“胡言乱语,”他矢口否认,反过来嘲讽道:“你以为你是伯牙在世,堪能闻律知音?只听了一回就能记下曲谱,并将琴曲改作笛音,分明是拾了吾的琴谱,还不承认。”
两人这番言语,落在旁人耳中,倒真像是吴茱儿的不是了。
“小娘子,你既拾了人家的家传之物,就承认了吧。我看这位少侠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快把东西归还人家,再认个错儿不就没事了。”船夫也是好心息事宁人。
甲二和王婆子互瞅一眼,心里埋怨吴茱儿惹是生非,便趁她不注意,偷偷溜进船舱翻找她的箱笼去了,只要找着那本曲谱还给人家,不就结了。
吴茱儿遭人冤枉,气急地面红耳赤,太史擎心知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于是故作退让,道:“吾不为难你,只要你将曲谱归还,就不计较你偷学之事。如若不然,只好请你去见官了。”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吃定她拿不出曲谱,正好合了他的意。以此为由,先把人扣住了,再慢慢探究他为何能听得出她的笛音。
这个时候,船舱里传来一声重响,吴茱儿转头看去,就见她的两只箱笼翻倒在地上,箱子里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王婆子和甲二一脸尴尬地踩在她给阿婆买的花布上,给阿爷的酒葫芦全洒了,几包果子散落在地上,一只胖梨子滚到她脚边。
“吴小娘,你别恼,我们也是为你好,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不还,可是要见官的。你就老实说吧,藏哪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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