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坐感岁时歌慷慨(中)-《宰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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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韶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天子在任命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这还是很让人觉得泄气,可偏偏他就是连不甘心都做不到只不过眼下天子的几桩任命弄得朝堂上风急浪高,不知又是何意?

    郭逵是武将,他时隔多年之后,重又担任同知枢密院事一职,这一桩敇命,被知制诰封驳了两次,是在天子坚持下才通过的难道宣徽使一职还不能表达天子对郭逵的看重,偏偏还要再让他进出西府一回?

    而吕公著是铁杆的旧党,当年与王安石闹得割席断交的人物他做了枢密使,最害怕的不是曾经偷了他的奏章草稿泄露给王安石、被他骂为家贼的侄孙吕嘉问,而是吕惠卿和章惇,恐怕连他们也不敢保证,天子是不是有着对他们过河拆桥的打算

    一阵脚步声在外面的廊道上响起,奉旨回京诣阙的次子王厚在外叫门的声音,随即在房外响起

    “进来”王韶将毛笔在笔洗涮了一涮,用纸吸干之后,挂到了笔架上

    年头有些久了的房门吱吱呀呀的响了一声,王厚跨步走了进来在关西边地任职多年,王厚经过几番风吹雨打,早已成了精悍干练的一方守臣,举手投足都由一股慑人的魄力

    “赶了几千里路,怎么不早点休息?”王韶责怪的说着,王厚是今天午后才进的京城,回府后,问过安,吃过饭,就该去睡觉的“明天就是五日常朝的日子,你也要上朝的,说不准天子都要赶着召见你……睡得少了,到了殿上小心说胡话”

    王厚淡然一笑:“出外巡边的时候,孩儿可是整宿整宿的睁着眼睛,只是中间与人轮班的睡一两个时辰”

    王韶皱起眉,训斥道:“你这个边臣,没事往外面跑那么勤作甚?想着被党项人埋伏吗?”

    “也要他们敢来啊”王厚笑容冷冽,“现在不开眼的越来越少,多少部族想投过来兴庆府那里是笑话,都死到临头了,还闹着要不要撤帘归政”

    梁氏不肯放弃手上的权力,但秉常也到了亲政的年纪,就算外敌已经逼到了横山,可兴庆府中还是在争权夺利这消息自是瞒不过横山内外诸多宋人的耳目,一早就传到了东京城中身为枢密副使,王韶当然不会不知

    王韶抬头看着几个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轻声一叹,指了指对面,“坐下来说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

    “也只是想找爹爹聊一聊”王厚扯过来一张方凳,在王韶面前坐下,看看干干净净的一张桌子,转过来问着王韶:“听说这些天,朝堂上乱得很?”

    “你问这么多作甚?”王韶听着脸色就冷了下来,“管好你手边的一摊事就好了”

    王厚不以为意,他知道父亲这是怕他万一在天子面前说漏了嘴,就是回到了关西后,朝堂上的事也不是他一个武将能说的,还有走马承受给天子做耳目呢

    “只是见爹爹吃饭的时候有些郁色,”王厚顿了一下,“所以有点担心”

    “朝堂上的事,你不该问……”王韶依然是板着脸,“为父也只能在旁边看着,你这个武臣就该有多远躲多远,谁来问你都该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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