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安得良策援南土(一)-《宰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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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iao趾从来没有受过教训。

    太宗时的南征也是以失败而告终。自从五代分裂出去之后,jiao趾一直以中国自居。欺压四邻,其国主甚至在国中称帝。对此等悖逆不道之举,朝廷却一直是采取着视而不见的态度,不想在南方生事。姑息养jian的策略,如今终于见到恶果。

    苏缄反对对jiao趾姑息养jian,但沈起、刘彝调来广西之后的举动,他同样反对。尤其是刘彝的那种将所有的侬人蛮部,全都推到jiao趾那一边的愚蠢之举,更是让他从来没少上书过。禁绝市易,最吃亏的不是jiao趾,而是两国之间的蛮部。而且之前对侵占广源州不闻不问,其实也是将出产黄金、兵员的边州送给jiao趾人的愚行。

    jiao趾不过旧唐的数州边地,合起来也难跟广西一路相比,但朝廷几十年来的行事方略,却让jiao趾人一年年的变得贪婪、骄横,不过一嘬尔小国,竟然敢兵临中国,完全不将朝廷放下心上。而国中之人,也视jiao趾如虎,钦州、廉州、太平寨、永平寨,jiao趾人北返的一路上,几多城寨都没有坚守。在他的邕州城中,竟然也有人要临阵脱逃。

    赏过出战的勇士,炫耀过城中的守备,下面就该是惩戒的时间了。

    让人将排开来的军械和金帛财物都收了起来,苏缄的脸色沉了下来,语调阴森的喝道:“带翟绩!”

    苏缄的声音将场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一时静了下来。

    两名近卫装束的士兵,拖着个披头散、穿着军服的汉子,从衙门中一路拖出来。到了苏缄面前,将汉子狠狠的掼在了地上。那汉子被五花大绑,掼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不能动弹手脚,就只能勉强抬起头来看着苏缄。

    苏缄踏前一步,指着那汉子:“大校翟绩,身为朝廷命官,食天子俸禄,临敌之时,不思报国,竟yu弃城而逃。军法在上,此罪难饶……”

    “苏缄,你别说爷爷,你还不是让你的儿子先逃了!”翟绩愤怒的大吼着,他已经放开了一切,临阵脱逃肯定是死罪,但他死前也要给苏缄一个难看,“爷爷就守着门,眼睛好使得很,看得一清二楚。你身边一直跟着的陈先生呢?难道不是护着你的儿子逃了吗!?”

    翟绩咧着嘴大声的吼着,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看着苏缄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苏缄冷眼看着翟绩最后的疯狂,他的确已经将身边最得力的幕僚派了出去,如果只是派个急脚递当信使,苏缄也不放心。另外一方面,也是想保着离开邕州、回返桂州的长子。他的那位幕僚也是剑术大家,有他同行,当能让自己的儿子苏子元安然的返回桂州。

    可惜只能让长子一人返回。

    “出来吧。”

    在人们的低声议论中,苏缄回头喊了一声。就在他的身后,高高矮矮有着数十人出现在衙门大门处,男女老少皆有,最小的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被一个身穿绫罗的贵妇人抱在怀里。

    苏缄回身指着他们:“本官长子苏子元,是桂州军事判官,奉王命有守土之责,本官所以让他回去了。但本官的其他子孙,全都在此处!区区jiao趾,决破不了邕州城,不过若有一个万一,本官一家三十六口,自当与邕州城偕亡!”

    苏家一门三十六人,被几千道视线盯着,平平静静的纹丝不动。如果是在jiao趾军登陆钦州的消息传来之前,苏子元可以带着妻儿一起离开。但在jiao趾军至的消息传到后,再将妻儿一起带走,邕州城就没办法守了。

    苏缄转又等着临阵脱逃的军校,“翟绩,你呢?!你的职位在哪里!?”

    翟绩脸色灰败,无言以对。苏缄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一挥手,“拖到十字街口,斩示众!”

    翟绩被拖走了,苏缄提声问着所有人,“本官阖家yu与邕州同生死,不知尔等是否愿与本官共存亡?!”

    须花白的老人,已是老态龙钟,但他拿着忠义之心质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形在人们的眼中变得高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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