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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了中午,本郡都尉窦并便接到了郡中常驻黑绶李亭文的邀请,说是后宅中菊花盛开,正合观赏,所以临时摆宴,邀请窦都尉一起来赏花饮酒。
窦并原本并不想去,因为作为郡中负责军事方面的次官,他这几日明显察觉到城中郡卒的骚动,从最要紧的白马津到城防守卫,气氛都有些紧张。
对此,身为关陇大族子弟出身的窦并当然晓得是怎么回事……月初贼军数十万攻下了登州,然后肆无忌惮,攻城略地,消息顺着大河与济水传来,自然会对同样属于东齐故地的东郡产生剧烈冲击。
但怎么说呢?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也不是从这几天开始的,比之春日三征东夷的百万大行军与夏日圣人忽然南巡带来的影响与冲击,这件消息,反而早在大多数人预料之中。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窦并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受了妻子的劝告,选择了暂停往白马津的巡视,转而往李宅而去。毕竟,发妻说的也对,东郡的地理位置基本上保证了它要受东都指派,而曹皇叔在东都独断专行,靖安台的地位大举提升,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这个时候不宜与李亭文闹别扭,哪怕对方是个河北人。
主意既定,换上便装,稍作洗漱打扮,年方三旬的窦都尉便与妻子告别,骑马佩刀,只带着三五个亲兵,昂然往李宅而去。
窦并先到,李亭文立即开中门迎入,礼节妥当,这让窦并稍微舒心。
不过二人稍作寒暄后,李黑绶却并不亲自引人往后院去,反而只是指了一名家人带路:
“劳烦窦都尉先往后院闲坐一二,我这边还请了周郡丞与咱们柳郡君,不得不在此间持礼相候。”
窦并稍显诧异,若是按照对方言语,这算是把白马城内东郡一位郡守与军政次官一起请了,加上李亭文本人,岂不是一郡之军、政、特要员汇集一堂?
难道有什么大事?
有大事为何不去郡堂商议?
联想到近来局势,窦并虽然依旧随对方家仆往李宅后院而去,却忍不住握住了佩刀,走到影壁前,更是忽然驻足,隔着门房回头看自己随行家将,坦荡出声:
“之前不知道郡君要来,只是寻常准备,未免失礼,窦七,你回去向你主母告知此事,让她将那一坛‘碧水春月’取来,聊以助兴。”
窦七本是窦并亲父征战沙场的亲信下属,窦氏子弟外出做官时往往都有这么一位家将随行,地位不同寻常,从来都是晓得机密大事的……此时听来自然晓得是自家主人起了疑心,便即刻应声,然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快的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
然而,立在门外的李亭文见到这一幕,却只是艰涩的笑了笑,并未多言。
窦并再度放下心来,直接来到后院,见到摆好的简单席位和一些茶水点心,匆匆落座,四下一看,却并未看到什么菊花……但依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很可能是盆栽,甚至是临时从真正花主人家中买来的也说不定。
又等了一会,东南出身的郡丞周为式也抵达,二人倒是放开聊了几句话。
而又等了一刻钟,本地主人李亭文终于折返,却只是一人,然后匆匆落座,并直接开口:
“郡君遣了一位都管过来,说郡君本人近来身体不适,就不来了……”
窦、周二人闻言反而彻底放松,便要开口玩笑,偷得浮生半日闲。
然而,李亭文下一句话,却让二人愣在当场:
“不瞒两位,我家中未有菊花,此宴也只是遮人耳目,是想避开一些人,与郡君还有两位讲一件事情……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最晚后日,本郡豪族,便要串联造反了!”
窦、周二人怔怔一时,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虽然明显被消息冲击到了,却无人反应激烈。
“若说他们不去反,反而显得古怪。”窦并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关键是信息可准确?都谁要反?”
“不错。”周郡丞反应过来,也有些早知会如此的姿态,却是拈起一块桂花糕来在那里揉搓。“今年秋粮马上就要上计转运,算算也该反了……关键是都有谁?”
“是白马津那边小狱吏孙成来告的,他是被郡内法椽翟谦鼓着造反的,原本已经心动答应了,结果前日晚间聚会,发现城内大狱吏黄俊汉也在其中,而且是跟翟谦、翟宽兄弟并列的头领……而孙成与黄俊汉素来有仇,心下不忿,所以昨日想了一整日,今日凌晨,忽然来到我府上与我做了举告。”李亭文认真以对。“我紧急做了查实……本地出身的郡吏,十之三四都已经找翟谦约誓了,也正是为此,所以不敢去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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