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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州。
四十年前,六镇起义的烽火,将此地的北魏故都平城,烧作了一片焦土。
而今,这里新筑的恒州城垣,已远没了昔日的恢宏气象。
远望着这座小小的恒州城,杨忠已全然找不到了,年少时,初见平城的那份惊喜。
心中有的,只是一缕老者阅尽世事的淡然。
打马西向,马蹄在半尺深的白雪里淌过,留下几许痕迹。
不去看身后紧闭四门的恒州城,不去想四下抄掠烧杀的突厥人。
杨忠驻马在恒州西山下的石窟前,抬起双目,与那尊数丈高低的佛陀坐相,对视。
佛陀双目微垂,丝毫不为这四方天地间的生杀之事,而有所动摇。
终于,杨忠垂下了目光,侧身向身旁打马而至的将军杨纂,言道。
“而今,我军破齐人外长城。恒州以南,内长城以北,齐人屯戍,俱为我与突厥所抄掠。”
“我军粮草可已足备?”
杨忠看向地上积雪。
杨纂闻声,禀报道。
“众兵士大掠三日,齐人边民虽贫苦,我军粮草亦足得用。”
“我军悬师入齐,后无粮草接济,纵兵掠民,本是当然之事。”
“民为草芥,割而复生,元帅何必怜之。”
杨忠闻言摇了摇头,道。
“杨将军亦是北地人,此地士民,终为乡人,烧杀太过,究竟失德。”
他抬头看着杨纂,道。
“粮草既足,我欲即刻发兵,南攻晋阳,或可稍稍减民之苦楚。”
“将军可领三千骑东赴灵丘,扼守隘路,为我暂阻齐人幽州西向之援兵。”
“将军意如何?”
杨纂不敢违逆,应声言道。
“但从元帅军令。”
十二月十日。
周将杨忠领骑卒六千为主力与突厥大军由中路南下,直向北齐内长城陉岭隘。
周军又分三千与一千骑士分向东西,会突厥偏军掠北齐朔州、灵丘之地,作为掩护,与后撤时的接应。
于是,齐内长城北二十余城俱为大军所破,突厥兵抄掠甚重,长城以北,野无遗人。
十二月十七日。
杨忠与北齐陉岭守军相拒两日,胜负未分。
十二月十八日。
杨忠密遣小股奇兵绕关隘之后,多树旗帜,以壮声威。
十二月十九日。
北齐守军见身后为周军占据,甚为惊恐,杨忠大举攻之,陉岭遂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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