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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帆被收起,桅杆也被放低,以避开两岸向河道压来的黑暗、扭曲树枝。即便太阳还未升到正中,但太阳在寒冷之地投下的微弱光芒也几乎无法穿透厚重且参差不齐的树冠。
船头,一名高大且四肢修长的精灵凝视着前方的水路,他的五官光滑,脸型呈椭圆形,眼睛深邃,几乎看不到眼白。银金色的长发被一枚青铜头箍束起,一只手拿着一把优雅弯曲的长弓,弓上镶嵌着金纹,银丝环绕。另一只手握住一柄叶形剑的剑柄。他身披一件绣有金马的天蓝色长袍,里面是一件闪耀的伊瑟拉玛银盔甲。
“水有多深?”河流在一个懒洋洋的弯道中缓缓转向,他俯身靠近船边,试图透过黑水看清河床,但他很快放弃了。他没有转头,直接问道。
“也许一米,也许更浅,大人,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深入了,应该马上靠岸。”
艾尔丹点了点头,转身沿着浅底船的甲板行走,随后向船尾的舵手示意,驶向岸边。当他听到船只改变航向时的水声,目光投向了河岸上那阴森的树林。他不禁思索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才能将这个国度变成了这样一片荒凉、死寂的景象。
很快,船靠向了岸边,他将目光从鬼魅般的森林转向了黑曜石般的水面,注视着船尾展开的波纹。十几艘优雅如天鹅般的船只紧跟在船只之后,一道气势非凡的身影站在其中的一艘船上,身穿一件裁剪精美的长袍。
这道身影正是艾尔丹的弟弟凯利尔,也只有他的弟弟,才会在远离凤凰王庭的地方,才会在这场危险的突袭中选择一身凤凰王宫廷的衣着。
凯利尔感应到了哥哥的注视,抽出长剑,举过头顶。但艾尔丹并没有回应这个动作,只是转过身,面向逐渐靠近的岸边。
茂密的蕨类植物和缠绕的树根伸向水面,当船靠近时,艾尔丹轻盈地跃上了纳迦罗斯的土地。即便隔着精工细作的靴子,他依然能感受到这片土地的寒冷,这种寒冷并不仅仅来自气候,而是来自灵魂深处。
他打了个寒颤,弯弓搭箭,扫视着黑暗的灌木丛和死寂的森林,寻找潜在的敌人。但一无所获,既没有一丝动静,也没有半点生命气息。
湿冷的雾气缠绕在那些扭曲树木的根部,灰白的地面上散落着尖锐的岩石和荆棘,遍布于这片荒凉的森林景观之中。对一位来自艾里昂王国,见惯了魔法森林的阿苏尔来说,这种凋敝的景象让他感到极其厌恶。
一群影子战士仿佛幽灵般轻声穿过他的身边,散布进黑暗的森林中。他松开了弓弦,将箭重新插入箭袋,他确信,任何靠近登陆点的东西,都无法逃过这些幽灵的眼睛。
“这真是一场伟大的冒险,不是吗,哥哥?”
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艾尔丹转过身去,面对凯利尔。他的弟弟英俊潇洒,有着少年般的容貌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正是这笑容让凯利尔逃过了无数次的危险,比起凯利尔出色的剑术更为有效。
“杜鲁奇的国度可不是探险的好地方,除了安纳尔家族那位,还没有阿苏尔在突袭纳迦罗斯后活着返回奥苏安,这是死亡、折磨与痛苦的土地。”艾尔丹语气严肃地告诫着。
“确实如此,但很快,这片土地也会成为我们敌人的噩梦,不是吗?”凯利尔笑了笑。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像阿里斯那样返回奥苏安。”
“哥哥,我相信你,你总是比我更擅长制定计划。”
艾尔丹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河岸另一侧。
穿着光亮轻甲和乳白色长袍的艾里昂掠夺者们在下船后,迅速在船只周围形成防御圈。而船员们则高效的卸载乘客,将壮丽的精灵战马带上了干燥的陆地。战马同样能感受到这里的黑暗,它们的高声嘶鸣向艾尔丹传达了它们对这片土地的焦虑。
他感觉到弟弟的靠近,心中的烦躁情绪再次升起,但他的弟弟没有进一步靠近他,而是跳上了艾达丽斯的背。
艾达丽斯是一匹从小由凯利尔抚养长大的灰色母马,它高高扬起前蹄,在空中踢动,显然在长途的航行后,它对能与伙伴并肩作战感到无比欣喜。
调整好情绪的艾尔丹转过身面带笑容,看着一名船员引领洛萨林走下跳板,他走了过去,接过了船员递来的缰绳,他轻拍黑色战马结实的身躯。轻拍时,洛萨林不断甩动鬃毛,显然对这片土地满怀不满。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希望尽快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但我们必须完成我们的使命。”艾尔丹低语着,安抚着。
与他的弟弟一样,他也有一匹从幼崽时期便开始精心抚养的战马,他将其视为忠诚的伙伴。野蛮的猴子会通过殴打来驯服战马,压垮战马的精神,但艾里昂王国的阿苏尔们一生都致力于与战马建立信任关系,若不如此,是不可想象的。
在奥苏安的所有内陆王国中,艾瑞昂是最美丽的,当然,他知道阿瓦隆的同胞会说同样的话,但他们从未在温暖的永恒夏季中生活,也从未骑着精美的艾瑞昂战马,伴随着清凉的风驰骋在辽阔的土地上。他们也未曾攀登过环形山的山峰,或在追逐猎物时沿着山脊飞驰。
当他望向正在与其他战士们嬉笑的弟弟时,他脸上凝聚起的笑容僵硬了。但很快,他又调整了过来,他开始检查洛萨林是否在航行途中有任何不适,但检查一番后,他发现船员们已经小心翼翼地确保战马在抵达纳迦罗斯时,能完成任何需要们执行的任务。
他纵身跃上洛萨林的背,经过长时间的海上旅途后,能够再次骑马是一种享受。骑着这样一匹生物是一种荣耀,尽管黑色战马在阿苏尔中常被视为不祥的象征,但他宁愿砍掉自己的手臂,也不会选择其他坐骑。
八十名艾里昂掠夺者看到艾尔丹的动作后纷纷上马,他们装备轻便,适合快速行动,携带弓箭、长矛和轻型投枪。
“哥哥,我们准备好了吗?”凯利尔骑马走到艾尔丹身旁问道。
“很快就知道了。”能够听到弟弟声音中带有兴奋的艾尔丹回应道。
这时,一名身披灰色斗篷的影子战士从笼罩着黑暗树干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艾尔丹自认为身手敏捷,曾参加过最盛大的假面舞会和舞会,比他年轻百年的精灵都难以企及他的优雅舞步,但这名影子战士的动作轻盈得仿佛脚尖并非触碰地面,而是漂浮在其上。如迷雾编织般的灰色斗篷在微弱的光芒中闪闪发光,兜帽遮住了脸庞,将影子战士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
“安全。”
“很好,你带三名战士引领我们前往卡克拉卡隆德,其他人留在这里守卫船只。”艾尔丹点头道。
“遵命。”
“那些将随我们同行的战士,能否跟上我们,是否需要骑马?”
“他们可以跟上你们。”影子战士缓缓说道,随后转过身,对着森林打了一个无声的信号。接着,影子战士们从森林中无声地现身。
“你已经太久没有战斗了,哥哥。”凯利尔靠近艾尔丹,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俩能听到这句话。
“什么意思?”
“这可是安纳尔家族的影子战士!我敢打赌他们可以在我们走到半路时,已经往返克拉卡隆德一次了。”
“是的,你可能说得对。不过检查这些事情没有坏处,战争中永远不要做任何假设,尤其是对抗杜鲁奇时,更要加倍小心。”艾尔丹点了点头,尽管这么说,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确实有些愚蠢。
“哥哥,你忘了,我们家族里可不止你和父亲曾经与杜鲁奇作战,我也曾洒过他们的血。”凯利尔举起他那烧伤的手说道。
艾尔丹对此记忆犹新,想到这件事以及凯利尔那被灼伤的手指上戴着的银质定情戒指,就让他感到一阵苦涩。
一年前,奥苏安。
“坐高一点,保持在马鞍上的平衡。让她也享受这次骑行的乐趣,你不是在驯服她,而是在和她共享这一刻的体验。”
“我在努力,但她跑得太快了,我担心自己会摔下来。”瑞安娜用欢笑的语气说道。
“她永远不会让你摔下来的。”凯利尔笑了笑,看着艾达丽斯绕着他轻快地小跑着,他知道这匹马只是在逗弄骑在她背上的精灵少女。
随着凯利尔话语的落下,艾达丽斯加快了步伐,瑞安娜发出了一声既兴奋又害怕的尖叫。战马骄傲地抬着头奔跑,凯利尔知道艾达丽斯是在向瑞安娜的坐骑炫耀。
瑞安娜的坐骑是匹名叫奥瑟恩的银色战马,银色的斑纹闪闪发光,绿色的眼眸中闪现着一种自信的光芒,但艾达丽斯显然比他更强壮。
“你确定吗?”瑞安娜问道。
“我非常确定,她喜欢你,我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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