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5:朝觐(14)-《CNC苍蓝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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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的同胞在别人眼里是愚昧无知的原始人,那么别人也会用同样的眼光来看待我,而且这个标签会永远伴随着我们。”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们美国不是也有很多来自全球各个角落的公民嘛,自认为是文明人的白人又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呢?这事你我都清楚,说得太详细就没意思了。”

    “那不一样。”伯顿挠了挠头,“至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有些解决手段,我们都清楚……它是正确的办法,可是真正做起来,那就是耗时耗力又没收益,甚至反而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表露着他对一切常态的不满,“麦克尼尔说得对啊,文盲就该一直是文盲,这样才稳定。”

    导弹袭击发生前,麦克尼尔仍然在按照原计划传播那些对信仰卫士团极端不利的情报,希望借此将附近坐山观虎斗的部落武装全部推向卡萨德一侧。事实证明,他的策略不仅起效,而且好得过头了——亲眼见证了安布雷拉用导弹传播瘟疫并让死者(伊拉克人是这么认为的)爬起来继续散布恐慌和死亡的那些部落长老们这时候就算不信也得信了,毕竟安布雷拉带来的威胁近在眼前,而疑似和安布雷拉勾结的信仰卫士团自然也成了他们的敌人。

    但是,原先把心思放在集结部落武装联军共同围攻信仰卫士团这件事上的卡萨德和麦克尼尔都已经心不在焉,自疑似安布雷拉的武装组织向战场附近发射导弹的那一刻开始,真正的决赛悄然拉开了序幕。北方库尔德斯坦境内的志愿兵战争也好,南方伊拉克境内的部落武装混战也罢,不过是安布雷拉实现其阴谋的棋子、茶余饭后的肥皂剧,现在看腻了劣质肥皂剧的威斯克想要结束这场闹剧,而席卷全球的瘟疫就是那人最好的武器。

    麦克尼尔强迫自己对发生在周围的一切惨剧充耳不闻,哪怕在这场既是天灾又是人祸的瘟疫中失去了亲朋好友甚至不得不亲手将这些人杀死的劫后余生的受害者们终日嚎啕大哭,他也不会有半点触动。两个声音正在他的心里交战,一个让他留在这里帮助那些真正需要有人及时伸出援手的无助的受害者,另一个则要他前去铲除灾祸的根源。

    “伯顿。”麦克尼尔结束了和两位学者战友之间的通讯,走到外面喊住了伯顿,“我决定马上找个办法离开这里,安布雷拉的事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没必要。”伯顿叉着腰,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安布雷拉在选择攻击目标时根本就没考虑避开他们的盟友,这样一来连信仰卫士团自己都陷入了食人症的漩涡中。过不了多久,双方就会把清除食人症患者视为首要目标了。”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的部落长老们,“……既然局势陷入了僵持,我们正好脱身去继续追杀安布雷拉。话说回来,如果这些人都是美国人,我说不定会有兴趣帮他们,但我目前可没心思为一群伊拉克人耽误时间。”

    伯顿的意见完全压倒了麦克尼尔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年轻的前指挥官兼现任美军士官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对那些本来继续由他保护、和他并肩作战的伊拉克人们道歉:要怪就只能怪上天不公,没把这些人的灵魂塞到合众国。

    “事情就是这样,米哈伊洛夫先生。”麦克尼尔随后找来米哈伊洛夫,让他通知其他驾驶员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虽说战况又陷入了僵局,但是我们已经成功地把附近的部落策反,现在信仰卫士团短期内是不可能突破这条战线的。所以,我已经决定将我们这支as机甲特遣部队用于继续对抗安布雷拉的战斗。”

    “但我们缺乏足够的支援力量。”米哈伊洛夫两手一摊,把问题丢给了麦克尼尔,“你也看到了,安布雷拉躲在俄国境内。就算我们马上动身前去追击他们,到时候谁来确保我们能够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搜索着一群下落不明的神秘人物并和他们交战呢?美军还是吉欧特隆公司?还是……”他转过身望着后方的黎凡特旅民兵们,“你这些阿拉伯人盟友?”

    “当然是俄军了。”麦克尼尔振振有词地解释着,“俄军在事发后恐怕已经展开行动了,不然发射导弹的这份罪责迟早会落在他们头上。”

    “我可不觉得他们会愿意同外来者——还是来自真正意义上的敌国——合作。”米哈伊洛夫冷漠地答道,他比麦克尼尔更了解在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反正我们这里的事务都是你来做主,要是你明确要求我们去这么做,那我也会遵守命令的。”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迈克尔·麦克尼尔让其他人员先做好撤离准备,而他前去和卡萨德道别。这倒不是说他不想和卡萨德一同先把信仰卫士团的问题解决,实在是安布雷拉的每一步都让他心惊胆战、不得不及早地更改计划。

    “我就是想让你把情况的变化先告诉他们,不然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一群见势不妙直接逃跑的懦夫。”麦克尼尔心虚地对卡萨德解释道,“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仍然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当地人的支持。”

    “放心,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卡萨德笑了笑,“反正他们对你们也没什么深厚感情可言,你们在他们的脑海里留下的印象还不如念经的教士那样深刻。。”

    “喂——”

    “不过,我到时候怎么向他们解释、怎么向其他已经同我联手的部落长老们解释,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两人沿着几处尸堆走过,尸体在大火中熊熊燃烧时发出的恶臭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你们跟我们一起战斗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你该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了。”

    说着,他转向麦克尼尔,背着双手,期待着这位同样有着坚定信仰但却以不同形式展现着信念的异教徒的答复。

    “我以前只觉得他们蠢,现在我发现他们不仅蠢而且还笨。”麦克尼尔板着脸,说出了让卡萨德差点当场气昏过去的评语。若不是时刻以未来的利比亚国王自居的前gla领袖时刻都提醒自己保持着风度,他早就和麦克尼尔大打出手了,哪怕打不过麦克尼尔也要动手。

    麦克尼尔停顿了一下,缓和了脸色,轻声说道:

    “但是,我在这里见到的已经够多了……他们蠢,而且笨,但我的同胞里同样有一大群又蠢又笨的废物。我能怎么样?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我们自己也不过是蠢人和笨人的结合体罢了。”他仰起头,直视着被初升的太阳照亮的天空,头脑里盘旋着许多破碎的记忆,“所以,你们要走的路只能由你们自己来走,这是命中注定的。自由不是一种状态,它是一种过程,只能被剥夺而不能被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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