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雪夜之谋-《督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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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事渐移之事,少说要有十年,往多了说,只怕也快十五年了。朕亲政之后,凡事自当遵循一个‘公’字,可眼下我大清的最大症结,却是这个‘公’字,早就变成了‘私’字。阮侍郎,朕的意思,你该清楚吧?”阮元自然知道,嘉庆所言,正是和珅之事。

    “皇上,您的意思,臣已清楚了。只是臣尚有一事不明,臣屡经外任,自认为算不得皇上亲近之人,皇上为何要来找臣交托这一切呢?”阮元又道。

    “朕眼下最信任之人,也就是你了。”不想嘉庆竟如此说道:“军机处那边,朕能用的人只有戴衢亨和那彦成,他们毕竟只是二品,资历都浅,剩下的,朕掌握不了。所以军机处那里,朕还不能做主。但南书房本就是前朝圣祖皇帝青睐之处,虽云文翰之所,可天下政事,亦多所谘问其间。然而今日,南书房入值之人,大多皆是词臣,文才之外,并无长物。可你不同,你才学所至,不拘文辞之事,经术、天算、史论、兵家无一不通,在外督学多年,自也精于庶务。朕与你见面不多,但即便只是这只言片语之间,朕亦熟知你心性,你正是值得朕任用之人。阮侍郎,你又是如何心意?若是你觉得今日之事,力不能及,也只管说出来,朕立刻就走,过了今夜,这里就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元听着嘉庆言语,自然感激,可他此时却也倍加清醒,若是嘉庆不能完全信任于他,之后大计便无从谈起。故而这时并未直接答应嘉庆,而是说道:“皇上,臣初入翰林之事,教习便是和珅。臣为官十年,从未上言进谏一件与和珅有干系之事,也未曾在任何一位同僚面前,对和珅有半分不敬。这些事皇上自然也该知晓。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愿意相信臣吗?”

    “你等做臣子的,自然不能万事自遂心意,但你心性如何,和珅心性如何,朕还是清楚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点朕还是相信的。”嘉庆从容道。

    阮元听了,也再次向嘉庆拜倒,道:“皇上信任之情,臣即便百死,亦难以回报万一。眼下之事,臣自然应当竭尽全力,襄助于皇上!只是,此事至关重要,亦需悉心准备,万事得当,方可施行。却不知皇上心中,眼下又有何良策?”

    “有些事你或许不知,朕对眼下形势,也已斟酌了许多时日。和珅一党多居高位,动之绝非易事,文臣尚在其次,首要之事是不能让他掌控内外诸军。如此说来,兵部便是京中最关要之处,你最初任兵部侍郎的建议,是朕告知皇阿玛的,可不料随后仅两日,和珅就改了你做礼部侍郎,想来也是不愿你多参与其中。但兵部至少还需几个人看着才是,所以朕已经调了科布多的富俊南下,这一二日间应该要进京了。此外便是京师驻军,护军营朕可以控制大半,但九门提督,和珅却已任了二十年,还有,侍卫处、銮仪卫,也有些难处……”

    可这几句话说来,阮元眼中顿觉一亮,一个连环应对之计,已经渐渐浮现出了雏形。

    “皇上,臣有一言,若皇上信得过臣,臣愿将这几处关要的破解之法,一一道来。”

    “但说无妨。”

    “皇上,臣以为,当下之局,若是要破,则堵不如疏,与其这般无所作为,失了时机,不如……”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张进忠从来吃苦耐劳,倒也经受得住,虽迎风冒雪,依然小心谨慎的环顾四周,确保南书房周围再无旁人。

    而这一场风雪,也让南书房中的这个夜晚,再无第四人知晓。

    嘉庆三年的冬天,京城连续下了多场大雪,时人观测雪情,多言雪深五寸有余。而风雪之中,也夹带着许多对和珅有利的消息。

    因为大雪深厚,行路探路多有不便,兵部尚书庆桂一日归家之后,因一时疏忽,不小心摔倒在雪里。随即庆桂府中传出消息,庆桂足部受了伤,无力行走,只得告假一月,兵部之事,只能交由金士松和几个侍郎管理。

    大家都清楚,金士松年迈眼花,更办不得什么要事。同时,富俊回到京城之后,也只是专心于自己的政务,从不与他人多交一语。和珅曾经派刘全去接触过富俊,但他言语含糊,终将刘全打发了回来。可即便如此,刘全经过仔细查看,也发现他和嘉庆亲信,及其他不附和珅之人,都没有什么交往。

    看来,兵部之路,已经畅通无阻了。

    不久后,阮元也从呼什图处接到了第一封和珅的密信,因公务之便,外出归部之时他便随身带着,在不经意间来到兵部与李潢谈天,并将密信交予了李潢。

    这一切自然都有福长安在銮仪卫的亲信看着,很快,兵部送往前线的军令,也相继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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