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老大盯了盯宫野,又盯了盯芥末,道:“很好,那就打你好了,继续打。” 不知为什么,芥末忽然觉得有力气说话了,结结巴巴地道:“求求……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该出气的……也……出够了,不要……不要出人命……” “出人命?哈哈哈哈——”老大忽然大笑起来,而后猛然收住笑声,咬牙切齿地道:“差点要人命的是这个魔鬼,他差点把我兄弟给打残了。” “我知道……他很可恨,可是……他以后应该不会再随便打人了,再打人的话……你们再教训……也不迟,我……我已经打电话给……110,你们还是……快走吧……” “你说什么?你这死女人竟然敢报警……” 有打手怒叫起来,揪住她的头发,刚想教训她,宫野突然攥住他的手,冷声道:“是男人的……别打女人……”那个打手盯着他好一会,恨恨地放开芥末。 老大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后才冷哼一声,在宫野面前蹲下:“宫野,今晚算你命大,如果你敢再动我兄弟一根毫毛,你下次就没那么好命了。” 说完,他狠狠踢了宫野一脚,引发宫野一阵痛苦的呻吟。 “我们走。”老大恨声道,带着一干手下离开。 小巷里安静下来,连风好象都静止了,只有她劫后余生的抽气声,以及宫野微弱的呻吟。芥末抱着肩膀发呆,良久才回到现实中来。 恢复冷静后,她转头冷冷地看向宫野,这个混蛋魔鬼,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她要因为他而遭受这种危险? 仿佛感受到她的瞪视,宫野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吐出几个字:“谢谢。” 谢谢?芥末忽然冷笑起来,魔鬼也会道谢?她稀罕他的道谢吗?恨只恨为什么这个被打得快要死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为什么她非得为这个仇敌冒险? 她的回答很冷酷:“我真希望刚才把你打得爬不起来的人是我。” 宫野合上眼睛:“那你就打好了。” 这句话把芥末给惹毛了,她站起来,双目圆睁,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敢的话就打。” 芥末彻底被他的态度给激怒了。她左看右看,找不到武器,便抬起脚,扯下脚上的运动鞋,扬起来就往他的身上砸,狠狠地砸,疯狂地砸,象个疯子,边砸边骂。 “混蛋,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打!别以为你现在看起来很可怜我就不敢打!别以为你快死了我就不敢打!混蛋,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我要遇到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祸害,你死了最好,你活着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她骂着骂着,忽然哭起来,哭声伴随鞋子拍打在他身上的声音,在这冷清的夜空中分外凄凉。 “你这个魔鬼,你……知不知道……你给别人……给我……带来了怎么样的……伤害……打女人……你竟然打女人……打……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当众被打……有多么痛苦……伤有多深……从来没有……这样……” “对不起!”宫野忽然道。 芥末怔了一下,哭声有片刻中止,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宫野大声地再说一遍,那一声好象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呻吟着。 一刹那的怔愣过后,芥末打得更狠了,哭得更凶了,声音更哽咽了,不停地喃喃:“混蛋,你去死,混蛋,你去死,混蛋,你去死……” 打了一阵,她忽然丢下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号啕痛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日月无光,哭得整个夜空都是她的哭声。整整压抑了一年的伤害和委曲,连同这几个月来的悲伤和孤独,全都痛快地爆发了出来。 一年前的那个傍晚,就在篮球场,宫野——这个魔鬼,就在青天白日之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她最要好的朋友和最仰重的男人的面,给了她肚子一拳,将满是豪言壮语的她打得蹲在地上,无法动弹——平生的奇耻大辱。 那时,她微笑着,满脸不在乎,掩饰着她心里完全相反的强烈反应——非常在乎、非常在意。那种赤裸裸的羞辱和挖苦,将她的自尊心彻底践踏,骄傲刚烈的芥末如何能忘记?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次羞辱,那是在她心底埋藏了整整一年的痛和刺。 有时,她会无法控制地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她的痛苦她的羞辱,还有旁人的同情和怜悯——她无法忍受那种眼神,骄傲敏感的蝎子不能忍受羞辱——死都不能! 她一直忍,从来不曾表现出来,从来不曾让任何人知道。 她一直恨,恨宫野,恨这个当众羞辱她的人。 她从不怀疑她会恨他一辈子,死都不会原谅他,她就算不要命,也要为那时的羞辱挣回一口气,所以借着现有的悲伤,处处不要命地挑衅他。可是,就在刚才,他只不过对她说了三个字,那三个泛滥成灾的字——对不起,她竟然——竟然就释怀了,积累了一年的恨意烟消云散。 她无法相信,可是,她真的不恨了,一点都不恨了。这个认知,打击她了,三个字和一秒钟就可以化解的痛苦和怨恨,竟然折磨了她整整一年。 她原来是那般没骨气和软弱的一个人,她原来是那般没原则和气节的一个人。 她哭得更厉害了。 似乎要扯破嗓子地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声音小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这时宫野说话了,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足够让她听清楚:“110就要来了,你走吧。” 芥末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泪,把鞋子穿上,使劲抽了抽鼻子,站起来。张眼望向巷口,隐约有警车的灯光闪烁,110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她看向宫野,声音有些嘶哑:“站得起来吗?” “勉强吧。”宫野扶着墙,吃力地撑起庞大的身体,浑身伤口再次把她吓到。 伤成这样,爬都爬不动了,她在四周转了一会,找到根棍子,递给他:“撑着。” 宫野支着棍子,勉强离开墙壁,走路摇摇欲坠。芥末摇摇头,无奈地走到他身侧,抬起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肩上。 “干什么?” “去医院,如果你不想疗伤,我会补你几脚成全你。” 宫野不吭声了。芥末小心地架着他,两人慢慢往巷口的另一边走去。夜色中,她和他的背影,一样的孤独骄傲。 宫野真是够重,象座山似的,差点把她压垮,一百多米的路足足走了十多分钟。到了巷口,拦住一辆的士,直奔医院。 两人都很累了,一路上没有说话。 到了医院,在明亮的灯光下,宫野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医生忙着给他清洗和处理伤口,看那伤势,估计要在医院呆上几天了。 芥末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算了,明早第一节课不重要,不上了,晚上就在这里过吧,这个混蛋伤得这么重,丢他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 她问宫野:“喂,要不要通知你家里?” “不用。” “亲戚呢?” “不用。” “朋友呢?” “没有。” “那……要不要向学校请假?” “没必要。” 芥末闭嘴,不再问这些愚蠢的问题:“有钱吗?我去买点吃的。” 宫野把钱包递给她,挺鼓的。芥末打开一看,喝,五十元和百元的大钞不少嘛,金卡银卡也有三四张,这家伙挺有钱的,难怪脖子上挂那么粗那么亮的银链子,看来医药费住院费不用她担心了。 她在医院附近转了一圈,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面包、八宝粥等,顺便在地摊上买了件特大号的t恤。他那件衣服全脏了,不换件怎么出院见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