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舊事泛起-《拂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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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怕我出賣程三五,拿他邀功領賞么?”長青先生反問道。

    “先生品性高潔,想來不屑做這等事。”蘇望廷緩緩言道:“而且我要是沒猜錯,先生……俗家姓唐?”

    長青先生臉色一變,放在膝退上的雙手立時攥緊。蘇望廷接著說:“早年間,我在陸相爺門下辦事,曾協助在南陽置辦一處產業,用于安頓一對母子。后來聽同僚提及,那位母親早早病逝,其子被一位嵩岳道人接走。”

    聽到這話,長青先生猛然站起,仿佛陳年傷疤被人以精巧手法一點點揭開,痛苦直錐心頭。

    “先生隨母姓唐,父姓陸,對否?”蘇望廷表情平靜,讓人看不透其內在心緒,說出的話語在長青先生耳中卻堪比炸雷。

    長青先生表情扭曲,幾乎咬碎了牙,好似受傷落單的雛獸低咆不止:“你這是在威脅我?”

    “威脅?這話從何說起?”蘇望廷搖頭:“先生的身世能夠用來威脅么?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將老程的過去告知先生,那就理應彼此開誠布公,我只是順便幫先生把話說透了。”

    長青先生恨火中燒,卻又不敢發作,唯恐露怯,沉聲言道:“是我看走眼了,區區州刺史哪里配得上你?像你這等深沉心機,就應該到朝堂上,跟那陰狠毒辣的陸衍彼此撕咬!”

    蘇望廷不以為然,繼續問:“先生當初協助茂才社,想來正是看中吳茂才庶出身份,不為父兄所喜,因而有同病相憐之感?”

    “我跟吳茂才不同,我從來不打算討好那些陰毒小人!”長青先生拂袖喝道。

    “那先生后來又為何協助我們對付安屈提?”蘇望廷又問。

    “安屈提禍亂一方,我自己深受其害,豈能置身事外?”長青先生駁斥道:“程三五并無職責,尚且會挺身而出,我難道還會不如他?”

    “我正是看中先生這一點,所以希望你來日能多多照拂老程。”蘇望廷表情認真:“老程易受他人利用,若無才智高明之人指引,只怕又會做出錯事。先生既然說陸相陰險毒辣,那你是否想過,老程在他手下,會成為何等可怕的兇器?”

    長青先生一愣,緩緩坐下,他飽含警惕看向蘇望廷:“這種事你就放心交給我?哪怕你日后無法出仕,照樣可以帶著程三五歸隱鄉里。”

    “老程那個性子,你覺得他能夠閑下來么?”蘇望廷笑了:“而且我料定回到長安,陸相爺對老程必然另有安排。連那等滅門大案都能包庇下來,陸相爺斷然不會對老程置之不理。”

    長青先生沒有接話,蘇望廷的心機盤算讓他不得不佩服,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報復那個無情之人,那么讓他的謀劃落空,或許遠比正面復仇來得容易。

    那段與母親相依為命、備受冷眼、艱難求活的記憶,此刻如同沉渣泛起,幾乎要讓長青先生窒息。

    將那股恨意壓到心底最深處,長青先生稍覺舒緩,對蘇望廷言道:“可以,我答應你。”

    “多謝長青先生。”蘇望廷隨后又問:“明日將至崆峒山中黃觀,不知是否容許我等進門參拜?”

    “前山本就容許俗客往來參拜,至于后山……我也要到了才知曉。”

    長青先生說完再度起身,蘇望廷拱手相送:“先生早去歇息,我稍后……”

    這話剛說完,兩人對視一眼,想到客房中那鼾聲如雷的程三五,輕笑搖頭,誰也不曾挪步。

    而在兩人無所察覺的涼亭之上,阿芙身形隱沒在黑暗中,默默注視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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