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军初醒-《煞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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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日已暮,但面前的大山,距离这由十几参差零落茅草屋构成的小村落,并不是很远。在天边那一抹即将消散的如血霞光掩映下,高耸入云,沉重而深远,遥遥仰望去,仿佛便要倾轧下来,将这村落碾碎。

    残阳斜映,云霞明灭的山间,有高低起伏的黑漆漆影子,在暮色光雾中扭扭曲曲,有若活物,让人望之迷乱。

    那极远处凸起硬朗的山脊,也显得格外狰狞,如一只静卧的怪兽蜷卧,给人的感觉是神秘,威严,难以测度,让人望之不禁心生敬畏。

    几多神秘,几多苍茫。不知有多少故事发生在其中。

    这里便是东元大洲最南边缘处的罗舟山。

    芳菲四月天,本就是乍暖还寒的时节,更因为靠近大山,本来白天还暖洋洋的天气,一入夜,就骤然冷了下来,山风拂过,村落四周一丛丛低矮灌木零落的枝叶瑟瑟响动。

    在这阴冷山风轻拂下,这靠近大山的小村庄,显得很是寂静。

    构成这村庄的房屋多是以山木为架,以山脚平凹处滋生白草织墙,简陋,粗犷,零零散散错落在这大山脚下。是名副其实的“白屋”。

    “那可怜的娃,多半是熬不过去今夜了。”

    就在这片村落深幽的寂静中,随着一声悠悠叹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一间破旧的草房后响起。

    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人慢慢的从狭窄泥泞的土道上站起身来,佝偻着腰,脸上深如刀刻的皱纹在残阳的映照下,发出明亮的古铜色光泽。

    “那娃娃平日里傻里傻气的,脑袋虽然缺根弦,但俺牛老二也能看得出,应该是外面啥子大户人家出身,不知为啥被扔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孤伶仃的小人儿,在这鬼地方儿,不要说想活的滋润,就是喘口气都他娘的费劲。平素去山上砍柴捡些山货,没被那些惯常出没的恶兽叼走,已经是他家八辈祖宗显灵了。这次不过是好运气用光了而已。”

    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正在土道上蹲着,屁股蛋子都挨上了那泥泞的道牙子,蹭上不少灰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那黄土一般颜色的陈旧裤子,似乎比那黯墨泥灰更显腌臜。

    这中年汉子开口说话时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大山的厚重味道。言语粗俗,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不过在话里提到那场山崩的时候,枯黄的脸上却是现出一丝恐惧之色,显然是怕的很。

    “牛老二,少说几句屁话吧!那娃也是一个可怜人儿呢!要不是五嫂子可怜他娃,绝活不到今天。不过昨儿这般血葫芦样的爬回来,看着还真是让人心里难受。”

    口中叹息着,老人站起了身子,也不知是驼背,还是大山里人习惯性的前倾,徉或是兼而有之,佝偻的身形便如一张半开的木弓,腰弯的厉害。从这点,足可看出生活带给他的辛劳。

    “五嫂子是心肠好,但大多半也是看这娃长得清秀,存了招婿入赘的念头。毕竟老五去的早,只剩下这娘俩个,家里没个男人撑不起来门庭。这娃虽然傻气吧啦的,但性子还算是实诚,人也勤快,招进门里,充个门面倒也不差。不过那云丫头自幼没爹,五嫂子也管教的少,性子可是泼辣的很。人长得水灵,眼光就高,心里多半是有了主,不见得会稀罕这傻小子。不过,现在这傻小子就剩下一口气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中年汉子面上不似老者惋惜,但对于这老者言语却是不做反驳,只是摇摇头,说道:“咱们这大山边人家,靠得山近,凶险多,即便是再谨慎小心,哪年也不得死上几个精壮劳力?这苏傻子脑子七窍通了六窍,还是一窍不通,笨的不行,能挨过两年多,差点点就到了三年头,也算是老天爷照顾瞎家雀了。”

    “但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昨天那大山深里的动静,就算是几百里外都能听到,那是天崩地裂啊!满山禽鸟走兽都发了疯似的奔走,甚至连许多经年难见的凶兽都现了踪迹。这傻子能捱着爬出来,还真是他娘的有股子虎劲,蛮劲!死了也就死了,就是可惜了这副已经打熬的不错的小身板。”

    说道这里,中年汉子口中啧啧连声,显然是对于两人口中提到的那“傻小子”,能在那般山峰崩陷,万兽惊奔的险恶境地下逃出生天而咂舌。即便其最后难免奄奄一息垂死,但也足以令人称奇。

    老者却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大山,心道好端端的,这大山里面怎么就突然天翻地覆,山崩石裂了呢?想到即便是在这山脚下听到看到的那般险恶情景,犹自心有余悸。

    这本土山民世代谋生所依的大山,其深处,神秘而凶险,野兽极多,其中更有凶兽肆虐。

    故老传说,其内山之中,还有强悍绝伦的妖兽盘恒!故此,便是这山脚下方圆五百里内最好的猎人,都不敢深入内山,进入那波澜云诡的险恶世界,去面对那未知的凶险,只能在近山狩猎。

    如今适逢其难,就是外山也受到波及,即便是再谨慎,想来死伤者也不在少数。

    这是一场劫难啊!这姓苏的傻小子适逢其会,能活着出来,实属不易。

    不过可惜的是,他还是要死了。

    遥望大山,老人那浑浊的双眼,在最后一丝夕阳的清冷余光照拂下,满透着迷茫,不解。除此之外,在他昏黄瞳仁中渗出的就是深深敬畏。这种敬畏,千百年代代传袭下来,已然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令他的身躯微微的抖动。

    “老黄大爷,这是咋地了?今儿天还没这么冷吧?”

    目睹老者突然流露出的异样神色,那中年汉子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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