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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生这么谦虚，这么客气的告白显然是不好拒绝的，老头打量了我们好一下，终于说：“先进来坐吧。”

    我估计肖?的话也不是胡吹的，她干的就是这个行当，而且这可能也是她关注这个案子的原因之一。但是我觉得这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原因。理由我前面已经讲了很多了。

    接下来就是肖?发挥的时间了。我觉得她做记者倒也有几分天才，她不声不响的按下了录音笔，然后像聊天一样的和老头扯开了。而很快的肖?就让老头放松了之前的警惕，他跟肖?说楼上确实住着一个上海女人，因为丈夫不久前出车祸死了，神经就变得有点不正常，常常一个人蹲在他们家门口对着空气说话。而楼下住着的据说曾经是一个很有名的诗人，老头说那个诗人出名的时候你这丫头恐怕还没出生呢。后来诗人被人们遗忘了，就总喜欢找一些旧东西来帮他回忆过去的光荣岁月。

    这一老一少的聊得似乎很开心。至于我，对他们而言好像完全变成了空气。我不满，我愤怒，就算你们再鄙视我也没关系，可是把我当做空气对待那算什么呢？难道我被我妈生出来就是被别人当做空气的？真是太过份了！

    老头也并不吝啬和肖?谈起自己退休以前在朝阳区刑警队所经历的各种大案要案，并花了一点时间怀念他当时的战友们。他的战友有的已经高升到市局领导岗位，后来从领导的岗位退下去，享受的待遇可就不是他能比的了。还有的已经牺牲，其中以为战友的牺牲在当时被广为赞扬，很多中小学生都由老师组织参加了他的悼念仪式，很多女青年为他泣不成声，当时的媒体还把他称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当然，还有更多的，像他一样兢兢业业的走完了自己工作的最后一程，退休回家，不过很多人都搬离朝阳区到别的地方住了。

    老头现在住的这地方是他老伴以前分配的职工宿舍，他老伴是纺织厂的工人，因为职业关系染上了肺病，后来转变成肺癌去世了。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可是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就遇到交通意外死了。

    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悲戚，但是没有老泪纵横的样子。不愧是我们警队曾经的精英，给我的感觉还是非常硬气的，虽然老了，却没有减掉那种冷峻和清醒。不过我也没什么好惭愧的，我只是个文职警察，大家革命分工不同，而且我们这一代人跟他们也没法比。我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刚才差点吓得小便失禁开脱。人就是要懂得为自己开脱，这也是门艺术。

    可是，不管肖?表现得怎么口齿伶俐，讨人喜欢，我都预感到她在关键的地方会被卡住的。果然，当肖?尝试着问起当年红星机械厂那个女工自杀的案件的时候，这老头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冷冰冰的说：“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噢，这不要紧，我已经很感谢老先生给我提供了这么多的材料了。我回去好好整理，到时候报纸刊登这篇专访以后，我再给老先生送来。其实刚才那个案子我也是无意中想起的，好像前阵子市里发生了一起很相似的案子。唉，这些人也是，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老头不为所动，没有接她的话。

    肖?看了我一眼，我扭过头去，我才不帮她呢。这件事够烦了。到此为止最好。我再看她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气恼。但是转而她又和颜悦色的对老头说：“那既然如此，很晚了，我们就告辞了。谢谢你，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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