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净土御天门-《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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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声,破军的身子被曹伯道重拳轰中,向后倒飞而出,直飞了十来丈远,拳劲方竭,他才止住去势,摔进水里。而这时,禄存的身子已被曹伯道打进一块巨大水晶当中,软绵绵的嵌在里面,连动也不能动了。
(可恨,要不是这鬼地方,怎会输给这小子…)
方才,两人虽被曹伯道度入他的”白莲净土”,却也并不慌张,自觉以二敌一终是上风,只消将曹伯道击倒,这幻境自然珥灭,那想到,一动起手来,两人才愕然发现,此地竟似是别个空间,饶是两人拼尽全身修为,却就是吸引不到天地间的金木二气为助!这一下此消彼长,立时被曹伯道轰了个稀里哗啦,溃不成军。
“别挣扎了,在我’白莲净土’之内,地水火风皆由我主张,你是不可能接引到外界金力相助的,认输吧!”
并不给破军喘息之机,断喝声中,曹伯道早又追击而至,右手上泛出浅浅佛光,竟是一根伏魔杵的形状。
(我偏不信!)
破军凶性发作,断喝一声,双手反勾,竟在自己身子上用力撕扯,立时拉出六条深深伤口,血溅如泉!
“以血为符,天机借法,风火雷电疾,给我破!”
大吼声中,血光急旋,凝作人物形状,果是六部雷将模样,只力量却弱的紧,只接得曹伯道纵横两击,已被轰得粉碎。
(哼,以血符为法,便能用出”神将召”,他这净土果有破绽!若能再支持一时,必有转机!)
“可惜。”
云飞扬以手支颐,淡淡说道:”破军拼力一试,竟被他窥出破绽所在,信心又涨,曹伯道,不好办了。”
十方皱眉道:”老大,你什么意思?”
“纵能支持一下,又能撑持多久?血符自伤伤人,更是不能轻用,我看,至多再有一刻时间,百道便可完功了。”
“对,至多再有一刻时间,曹伯道他便能完功,你说得很对。”
“可,现在,他却没有那时间了呢…”
“大实破虚,土龙爪!”
眼看当曹伯道再加一击,便能将破军重创的时候,不属于三人中任何一个的大吼,忽地在”天外”响起,而与大吼同时,整个”白莲净土”也开始激烈震动,没有防备的曹伯道首当其冲,一时失足,竟被抛出将近三丈多远。
(坏,是’他’来了…)
轰响着,两道硕大土爪自天上地下夹攻而入,疯狂撕抓着触手可及的一切事物,而每一记土爪掠过,曹伯道的脸上都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抽搐。
“没办法了…”
喃喃诵动法咒,曹伯道将”白莲净土”收起,转眼间,一切已以回复原状,仍是先前那破败驿站,以及两个正一动也不敢/能动,在呆呆观战的看客。
左手垂回腰前,右手立掌心口,曹伯道低声道:”天芮巨门?”他说话时声音微微发颤,显已受伤,额心只见一片光洁,那白莲图案已是褪去了。
“对。”
方才以两道”土龙爪”夹攻,强行破去”白莲净土”的,赫然正是前日以”神兽奔黄”将云冲波自五虎将身边带走的卷发大汉巨门,只见他正微微笑着,负着手,抬着头在看曹伯道,破军禄存两人尽皆垂手待立在他身后,再不开口。
上上下下打量了曹伯道一番,巨门忽地摇摇头,叹道:”可惜,真是可惜。”
云冲波虽不知他便是导致自己现下境遇的”元凶”,却不知怎地,一看见他,便觉得十分不爽,巨门话声方落,他已大声哧鼻道:”可惜什么?可惜你们两个打一个还不是对手,要三个人一起上,觉得脸上无光么?”
远处,云飞扬冷笑道:”说也没用,这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真是嫌命长么?!”
出奇的,巨门倒是没有发怒,还似是心情甚好,只是扫了云冲波一眼,仍是笑眯眯的道:”那当然不是,三个也好,四个也好,胜了便好,有什么不光彩?”
“朝庭每次伐我太平道时,少说也要动用五倍以上兵力,可也没见他们会觉得没面子呢!”
“我是说,这位曹伯道曹居士,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修为,真是了不起。”
“而一想到这位年少有为,前程无量的人物马上就要死在我巨门手里,我便觉得可惜,十分可惜啊…”
曹伯道瞳孔收缩,疾声道:”你说什么?!”
远处,云飞扬”咦”了一声,道:”这可奇了,太平道和曹家一向无冤无愁,现下更是大有合作空间,巨门如今已算是夺人成功,又何苦还要痛下杀手?这,这可不大对哪?!”
鬼骨香皱眉道:”难道说,巨门他竟然…”却又摇摇头,打住笑道:”算了吧,没可能的。”
曹伯道方才对敌天门二将虽然大占上风,但一半是靠着战术对头以及攻其不备,若论真实修为,他其实也只第七级上段的佛法修为,与二将相若,现下又是疲惫之躯,更兼有伤在身,那里会是这据说十年前便已领悟第八级力量之秘的巨门对手。心下暗暗叫苦,却也没法子可想,只得小心戒备,努力回复真气,却还是反反复复在想道:”此来之前,仲德和奉孝明明都说我们和太平道甚有机会合作,天门九将该不会如何为难我们,只要提防完颜家的人,怎地他们却一个个都是如此的强横霸道,显得对我曹家敌意十足哪?”
复又想道:”那两个家伙已不足惧,可巨门据说却已有了第八级的土系修为,便连文远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怎好?难道说,真要动用’彼力’了吗?”
虽然身为今夜一切混乱的”原因”,可事实是,自刚才的”乱斗”开始之后,云冲波他便成了一个任何人也不在意的东西,只因,他便没有能够影响到这战局的力量,甚至,他便连自这些人手下逃出,连左右自己命运也做不到。
若是别人,或会自怨自哀,甚或暴跳如雷,但云冲波生性却最是开朗,既不能左右前程,便索性随波逐流,箕坐下来,在那里开开心心的静观两边拼斗,俗语云”旁观者清”,他这点实力虽然或者只比花胜荣强些,但一来心若冰清,不怒不惊;二来身在局外,与已无碍,再加上一路多得马伏波扈由基等人指点,眼力原已不错凡,场中局势,反而数他看到最为清楚。方才曹伯道的示弱求强,巨门的土爪强攻,他其实都已先有所感觉,只是不大明白而已。
而当巨门等三人与曹伯道陷入短暂对峙时,最早察觉到”不对”的,也是云冲波。
(这,这是什么感觉?西边的黑暗中,怎么好象有什么老虎豹子在一样,什么东西,奇怪…)
(来了!)
与云冲波的”一惊”同时,巨门勃然变色,身形急旋,而这时,咆哮声响起,一头身长十尺有余的赤睛黑豹,如恶梦般自黑暗中暴现出来,直扑巨门!来势之快,令强如巨门也没机会避让,只能以最快速度用土甲将左臂强化,扬起挡住自身头颈要害。
“吼!”
咆哮声中,巨门的左臂,已被那黑豹狠狠咬住,云冲波虽然自幼行猎,见惯了血肉淋漓的样子,却还是情不自禁,将眼闭了一下。
而当他睁开眼睛之后,云冲波,他忽地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视力了。
…那来的黑豹?
巨门的姿势,确是正将左臂屈起,挡住头颈,但,上面却并没有什么黑豹缠咬,只是被一根绷得紧紧的细长黑鞭缠了两圈,黑鞭的另一头向着黑暗,远远延入,云冲波虽然用力眯起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那边有什么。
对云冲波是”不明”,但,很明显,巨门对那边黑暗中的存在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判断”。
“原来,你也来了。”
“对,我也来了。”
如灵蛇般蠕动着,那黑鞭自巨门的小臂上退下,缩回,而黑鞭的主人,也已自黑暗中走出,走到每个人都能看清他的地方。
“只手破军二元让,和你的’封鞭玄豹’,你们,也来到金州,介入到这’乱局’当中了。”
“不。”
面色冷峻,手持黑鞭,走到了曹伯道身侧方站住脚步的长身青年,正是身居”九曲儿曹”之二并拥有御天神兵”封鞭玄豹”的”只手破军二元让”,曹元让。本身已有着第七级的高段修为,更有神兵为佐,便是巨门心中,也暗暗承认他绝对有与自己纠缠到五十合外不败的实力,而同时,对于都已有伤在身的禄存破军两人能否在曹伯道的猛攻下自保五十招不倒,他却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若被他们合击,便有些麻烦,说不得,还是拼尽全力,纵是硬吃这厮一鞭,也要先废了已耗得七七八八的曹伯道,…嗯?他说”不”?那是什么意思?)
“曹某来此,非为’入局’,而是为了’出局’。”
“自此刻起,曹家结束在金州的一切行动,一切皆与我等再无关糸,巨门先生若肯高抬贵手,我兄弟便立时告退”
“唔…那,这个小子呢?”
曹元让拱手道:”诸位请便就是”说着己扯上曹伯道去了.巨门抄着手看着,虽是不住的冷笑,却未出手相阻,由得他们去了。只留下一个空自傻眼的云冲波,张口结舌的,呆在”金光咒”里面,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他们就这样不问啦,不会罢?)
(曹家的人竟然要撤了,那,爹爹他们可怎么办啊?)
一路同来,很多事情云冲波业己知道,所以,在刚才,当知道了曹伯道的身份之后,他并不感到奇怪,同样的原因,也使他虽时时想念云东宪等人,却不怎么担心。因为,他始终也相信,五虎将既然是为曹家而来,当真出事时,他们总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可现在,曹家的人,却要撤了?!
(爹他们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那便是说,在找到我之前,他们绝对不会离开金州,但,那样的话,他们…)
虽然天生的聪明过人,可云冲波对”人”或”世界”这些个东西的经验终究还是太浅,一时间,他还没法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出一个结论,可,一种与生俱来的关心,却令他开始感到”寒冷”,感到”担心”,自进入金州以来第一次,他开始隐隐的有了一种感觉。
(爹,也许,我们真得是不该来的…)
直走至离驿站有数里路远时,曹元让方停下脚步,淡淡道:”问罢。”
曹伯道寒着脸,道:”对,我正是有话要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曹元让道:”是仲德传书,告知我说,立即停止在金州的一切行动,全数撤回。”
“但,这并不意味着完颜家就能够独吞掉此地的利益,因为,仲德也有说明,’那位先生’已亲临金州,所有事情,尽数交他处理,我们,已是退场的时候了…”
曹伯道全身剧震,道:”他竟亲自来了?!”
又喃喃道:”能够让他不远万里的驾临金州,好家伙,到底这水底有什么样的大鱼在啊!”
曹元让面色十分难看,道:”我也很想知道,但,我怕咱们是没什么机会知道的了。”
“他妈的,咱们曹家这一次,是生生被他耍弄,替他作了一番火中取栗的笨猴子哪!”
曹伯道沉思了一下,又道:”那,五虎将呢?他是怎说的。”
曹元让摇头道:”不要我们管,仲德传过来的话,是要我们尽快撤回,’不必多管旁人之事’。”
曹伯道变色道:”那不等若是要他们的命么?他们已杀了黑水窟哥,完颜家怎可能放过他们了?”
曹元让叹道:”那又怎样,仲德传过来的话,肯定便是’他’的意思,他既是已有用五虎将做’弃子’的打算,凭我们之力,又能作些什么,又有什么办法可想,有什么话好说了?”
曹伯道沉吟了一下,忽地击掌道:”如此,那倒对了。”
“五虎将的人选,可不就是他定的么?”
曹元让道:”对。”
“我原就觉得奇怪,这次的事情如此重要,为何非要我们去找出这几个久已不干世事的老家伙来料理,后来才听仲德说,好象是’他’的意思。”
“说什么分化太平道和完颜家,说什么给完颜家一个”突袭”,他妈的,自以为在施行’计谋’的我们,根本就只是在别人的’策划’中盲舞,所谓金州一会的背后,那真相,只怕就比现在压在咱们头上的天空更为黑暗,更为深不可测呢!”
“真相?什么是真相?”
淡淡的笑说着,那白衣人自顾自顾的俯身在窗口,根本不理背后的鬼谷伏龙。
仍是先前两人相晤的静室,屋中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叠纸张,半装在一个锦囊中,刚才,那白衣人已将之拣点过,并表示了他的”相当满意”。随后,鬼谷伏龙开口询问,希望知道”五虎将”为什么会被挑中来到金州,但,那白衣人却只是微微的笑着,用一个反问来作为了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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