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最终,那场婚礼盛大得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在此后的几百年里都被人津津乐道。 毕竟,就算是历史上最强大的国王与王后,也不可能有一条会飞的船在半空里狂洒着据说是另一个世界里种出来的鲜花,更不可能骑在一条冰龙的背上环绕整个城堡飞翔,接受所有人欢呼与祝福,更更不可能有一条小小的龙为他们连唱带跳……也为整个世界带来了迟到的春风。 娜娜唱歌的时候泰丝的脸其实僵了一瞬——那并不是她教它的那首歌。虽然也没人会在意,但她之前可杂七杂八教了它不少不太适合在这种时候唱的东西…… 但娜娜的歌没有歌词,只有呜呜啦啦和哼哼呀呀。 虽然之后谁也没能记住半个音节,可谁也不能否认,那是他们听过的,最好听的一首歌。如流水潺潺,如风声簌簌,如鸟鸣啁啾。 如万物生长。 其时寒风里已有躁动的气息,春意尚酝酿在泥土之下,可当歌声响起,枯萎的枝头抽出万点新绿,瓦拉种下的玫瑰花瞬间绽放,蓬勃到喧闹的生机欢呼着涌出城堡的高墙,漫过平原和河流,森林与群山,连推带拉地将因为睡得太久而还有些迷糊的春之女神,拖到了正确的时间线上。 而接下来的歌,便已无需一条小小的龙来唱。 “……我想写一首长诗。”博雷纳说,“事实上,我已经有了极好的句子,也很适合吟唱,要不我……” 克里琴斯一边欢呼一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 那首长诗博雷纳到底还是写了出来,十分得意地找人四处传唱。传到斯顿布奇时泰丝听得笑岔了气,而埃德尴尬得只找条地缝钻一钻。 “写得不是挺好的嘛。”娜里亚还是十分淡定。 她甚至找了人在她新开的酒馆里唱。那酒馆事实上也是个冒险者们交流各种消息的地方,与从前的冒险者协会有些相似,又有许多不同。 无论如何,那首诗因此而传到了更多的地方。而被传唱的两个人的生活,却又意外地平静下来。 “有些事,你越是不想让人议论,就越是会有更多的人喋喋不休。”娜里亚说。 埃德觉得她的用意似乎不只是这个,但她不说的事,就是她不想让他问的事,他当然也不会去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洛克堡的废墟被改建成了图书馆,只剩半截的三重塔依旧守护着它的城市。万泉之城在短暂的沉寂后迅速恢复了昔日的活力。即使没有了“王城”的光环,它依然是座活力十足的港口城市,在被封了伯爵的巴尔克大人的打理下,“富过尼奥城”也未必就是做不到的事。 九趾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藏宝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连伊斯都稍稍眼红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挑走了不少他喜欢的东西;科帕斯·芬顿在第二年的秋天被博雷纳抓住,死前阴森森说了句“这只是开始”,但没人放在心上;野蛮人在博雷纳各种要脸和不要脸的手段之下回到了冰原,但因为身体不再会变得虚弱,他们也走出了冰原,跟其他种族有了更多的交流;大法师塔沉迷于魔法与机械的结合,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很好用,有些简直是发疯;那群“热爱和平的好恶魔”倒也一直安分守己,作为使者的尼亚还时常跑到斯顿布奇混吃混喝,艾伦总是念叨着要跟他算算账,一见到他就又忘了;精灵的货船载着矮人开往赫特兰德,通往其他世界的门也开始小心翼翼地被打开;两个不同的月亮找到了自己的“相处之道”,开始一个圆一个缺地相伴于夜空之中;“花园”里的学校在许多次争执中一点点建起……在那些让人应接不暇的变化中,埃德却似乎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有许多事会找上他,他也不得不去做一些他并不擅长的事。他得跟许多人打交道,努力想要在自己离开之前留下一个能顺利发展下去的水神神殿,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可他深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永远都留着那点他们初见时的热情与天真。 时间飞快地向前,有时娜里亚会满怀希望地觉得,也许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她所爱的人,会一直陪伴她到老。 她在因为世界重生而开始使用新历的第四年夏天生下了威利。他们的儿子有一双像父亲一样的深蓝色眼睛,黑色头发却像母亲一样卷。埃德叫他小卷毛,对他不那么高的脑门儿十分满意,总是爱不释手地抱着他亲了又亲。 那一晚小卷毛哭起来的时候娜里亚动也没动,埃德飞快地爬起来去看小家伙到底是饿了还是要换尿布。她听着他小声嘟哝,不停地对小家伙说着话,好像他真的听得懂似的,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然后,在她恍惚又睡过去的那一小会儿,声音消失了。 她猛地睁开眼,摇篮还在轻轻地晃动着,边上却已经没了埃德的身影。 她没有叫他的名字,没有去寻找,只是起身走到摇篮边,看着已不再哭泣,只是抓着自己的脚,睁大了眼睛,不知在看些什么的小男孩儿。 她把他抱起来,坐在床边,温柔地摇晃着,从黑夜坐到了天亮。 . 得到消息的伊斯立刻就从远志谷回到了斯顿布奇。 娜里亚没哭,连眼眶都没红,看到他的时候还对他笑,问他:“想吃什么?我正准备做午餐呢。” 伊斯就坐下来吃了顿午餐,又靠在厨房门边看她忙来忙去。艾伦一手抱着小卷毛一手抱着依然没长大的娜娜去院子里晒太阳,出门前看了伊斯一眼,带着一点期待……甚至恳求。 可伊斯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他问她:“想飞一飞吗?” 娜里亚解开挽起的黑发,怔怔地发着呆,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一笑:“好啊。” 巨大的冰龙在秋日湛蓝的天空下飞过,久已不曾见过这一幕的人们发出惊喜的叫声,热闹的城市里一片喧哗。 冰龙向北飞,一直往北,谁也不说话。星辰漫天时它轻轻落在克利瑟斯堡的西塔楼上,娜里亚从它背上跳下来,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举目四望。 婚礼那一晚这里几乎放了足足一晚的焰火,而此刻四野寂寂,只有维因兹的河水静静流淌。 她跳上石墙,在塔楼边坐了下来,很快,变回人形的伊斯坐到了她身边。 娜里亚侧头看他。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变化,这样看上去,甚至还是个少年的模样。 再过几年,她看起来大概就像他母亲了。 她默默地想着,有点想笑,眼泪却流了出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