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昙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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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在屋外听到阿提的哭声,东莪对她又增多了几分体谅,她每***为阿提送药送饭,二人虽无一言对话,可是东莪却也能察觉到阿提看她的眼神中慢慢的多了几分暖意。
这样大约过了半月有余,泰尔奇方才醒转。他醒来时看到阿提就坐在身旁,双眼居然一红,似要落下泪来道:“你没事就好”。阿提怒道:“顾你自己吧,这是受重伤的人该说的话么?”泰尔奇嘴角牵动,笑了一笑。东莪忙借故走开,不去打扰他们。
她来到小屋前的草坪坐下,这几***天气已开始渐渐转热,然而她身处在竹荫之下,却感到了阵阵清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正在出神间,眼角带过时,却见身旁有一个人影渐近,到她身旁站立不动。她忙转过身,却看到阿提就站在身后,那阿提看着她,慢慢走近,坐到她身边的***上,并未说话。
东莪看她道:“泰尔奇他会没事的!”阿提皱眉不答,东莪又道:“你没事了吧?药吃了吗?我放在小厅桌上了”。阿提转头看她怒道:“你这人真是婆妈,不要以为救了我俩一次,就能管我们的事!没有你在,也不见得我们就重伤不治,一命呜呼了!”东莪见她无故生气,也不放在心上,便冲她一笑,转开头去。
静了一下,东莪轻声道:“谢谢你!你们冒险去杀博和礼,我……”阿提打断她道:“那些都不用说了,我今***只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东莪忙转身向她,静待她说话。阿提目光冷竣,看着她的双眼缓缓道:“如今我已帮你报了你一直记挂于心的所谓大仇,你的心里有何感想?是觉得轻松,了无牵挂么?”东莪一怔,不知怎么回答。
只听她又道:“从今以后,你是否便再无它念?”东莪想了一想,轻轻点头。阿提微微冷笑道:“那你打算去哪里?你的家又在哪里?”东莪听她问起,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自从家变后离京之时起,便好似一直身不由己,在盛京安巴处安身时,也只觉得那是临时住所。更没想到后来遂遇巨变,再到跟随史何二人,她虽时有孤独之感,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要离开他们。
眼前经阿提一问,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这些年原来一直随波逐流,真要细想追究,其实自己无处可去,天下虽大,却早在多年以前,便已将她摒弃于红尘之外了。她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山岭,那一丛又一丛群山叠峦之外,再尽头依旧还是绵延的山脉,既然能看到更远,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只觉心中微微刺痛,喉咙忽然哽咽,不能出声。阿提只在一旁看着她,双目炯炯,也是一言不发。
许久,东莪的眼睛闪出隐隐泪光,她低声道:“是,我无处可去。我的家,早已不复存在了。”阿提道:“不复存在?哼!你的那个所谓满人的骄傲此时又去了哪里?”东莪不解,转头看她。阿提道:“到底什么才是身为满人的骄傲呢?难道真如你所为,只是在那些卑微的汉人面前为名誉而死么?你太不珍惜自身了,格格。”东莪第一次听她这样称呼自己,不觉微微一怔。
那阿提看着她,徐徐道:“你是大清太祖爷的嫡亲孙女、是开国元勋摄政王的独女。当今之世的女子中,论血统尊贵,名望世族,除了你无出其右。可你竟然为了报答那小小的师授之恩,选择流血甚至丧命!不错……每个人都会有无能为力,憔悴失控之时,但是一遇到这般情形,便要寻死的,是最最软弱无能之辈。格格,你实在是……辜负了你自已。”
她的声音低沉,但却字字清晰有力“你阿玛明明为大清尽献一生,可是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他倒是一了百了了。可是……他倘若知道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异乡人之间,受汉人怨恨,满人排斥。他不知要怎样痛心疾首,只怕拼了命也要化为厉鬼向人间索命来了。”
东莪皱眉道:“你言过其实了,我并没有受满人排斥。便何况,我师傅与师兄的一生都因清军而改变,那是他们对家对国的仇恨,绝不是……绝不是对我而言”。
阿提立刻道:“哦?既然你没有受到排斥,又为什么小小年纪要独自离开?”东莪一愣,道:“那是不同的。”阿提冷笑道:“有什么不同?照理说,仅凭你阿玛对大清的功劳,就算他是因病而终,他的身后,你也应该能过上衣食无缺,雍荣华贵的***子才是,你究竟又是为什么会独自漂零?”
她的语气逼人,东莪只觉仿佛有一张大网正朝她覆盖下来,忽觉头痛欲裂,挣扎道:“那是因为……因为阿玛身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端……”阿提追问道:“是什么事?你还记得么?”东莪双手抚头勉强答道:“我……我不记得了!”阿提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是因为他被告发生前曾有谋权篡位的行径”。东莪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身子微有摇晃,不得不伸手撑在地上。
阿提不去看她,目光停驻在前方,又道:“这样一个手握重兵,一呼百诺之人,竟有人会告发他“曾有”谋权篡位的行径?生前谋逆罪?这不可笑么?想你阿玛曾经是那样风光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为皇父摄政王,自己备有御用衣物,有什么稀奇?仅凭借这样的借口便定了他的大罪,这还不够匪夷所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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