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昙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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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周绿荫覆地,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的满溢开来,无比温情。博果尔自怀中拿出一条绸帕,为东莪轻轻拭泪道:“都是博果尔不好,害得姊姊这么伤心。今儿咱们重逢,应当高兴才对。”东莪点点头,抬头看他,微笑道:“你长高了好多,我……竟然没有立时认出你来,是我的不是了。”博果尔笑道:“这个当然,看来你对博果尔爱护不深,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将我忘啦。”他笑着拍了拍手掌,从平台之后立时走出一个侍女,走到二人面前垂首而立。
博果尔道:“去拿水盆来。”那侍女应声退下,不一会便手端水盆走回,跪到东莪身旁道:“让奴俾侍候姑娘洗把脸吧。”博果尔皱眉道:“真是个蠢东西,听也该听明白了。叫格格,这是东莪格格。”那侍女惶恐不安,忙重新说了一次。东莪接过面巾擦脸,博果尔也伸手来接,东莪道:“这怎么成,让她给你再打水来吧。”博果尔笑笑道:“自己姊姊,哪有那么些讲究的。”依旧就着东莪用过的面巾子擦了擦脸,那侍女接过退下。
东莪四下打量,见周围均为花圃树木,她如今所处的平台之下便是一池清水,几支睡莲随水纹缓缓移动,周遭一片幽静。
博果尔道:“我离宫独居不久,这里只是一个小府邸,过些时***,我也有打算想要修缮一番。”东莪道:“这么说,现在你和你额娘懿靖大贵妃一同住在这里!”博果尔笑道:“是呀,额娘早就吵嚷着要出宫和我同住呢。她便在南面的屋里,这会儿正出府上香去了,等她回来,我带你去见她吧。”东莪连忙摇头道:“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也要早一点回去。”说罢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博果尔忙轻按她的肩膀道:“怎么能这么快就走,才说了要好好的叙叙旧。话还没说上两句呢。”东莪只得坐下,博果尔坐回原位道:“快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东莪见他兴致正浓,便挑了一些在辽东这些年所见趣事说给他听,博果尔饶有兴味地听完,又向她一一细问百姓的生活琐事,听完后叹道:“我久居在京城之中,对外面的情形也知之甚少,却没想到民生还是这般艰苦。”说罢叹了口气。
东莪看他眉目之间似有忧虑之色,想到他一个生长于皇城的贵胄皇子,居然有这份对平民的怜悯之心,不觉深受感动。
只听博果尔又道:“其实如今大清初定,尚有许多战事。南边有前明余孽挑拨民心,东面又有起义未平,海上还有郑家虎视眈眈。可是战乱连连,受苦的却只有百姓。对百姓而言,能安居乐业,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分别。”他抬起头来,正碰上东莪的目光,忙笑道:“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在姊姊面前忽然觉得没有顾虑,居然说起这些来,要让姊姊你见笑了。”
东莪忙道:“这有什么可笑,我是看你年岁虽小,却也能知道民间的疾苦,很是不易。我这些年,确是见到不少悲欢离合,骨肉分离,一切不幸也是皆因战乱而起。心里很是感慨,想起当年深居简出,锦衣玉食的***子……唉!没想到你身在皇城,却也能体谅到这份心情,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博果尔摇手道:“姊姊这么说,博果尔可不敢当。”东莪道:“真的,你这样的皇子都能有这份心胸,将来定可造福一方,那是百姓的福气呀。”博果尔闻言却微微苦笑道:“说什么造福一方,我不过是个皇亲,缄言又轻,手无兵权,说到为民分忧,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外人看我尊贵无比,又得享世袭荣位,却不知越是亲王,实则越无实权。只是靠这血脉混混***子而已。其实便是这血脉二字就有许多隐患,行事说话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别人有什么差池,至多官衔不保,可是换了我,却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东莪看他一脸垂丧的神情,不禁有些迷惑不解。博果尔看看她,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平台的边上,背负双手低头看着池中几尾争逐嬉戏的金鱼,静了一静又道:“年岁大小还是其次,其实我也想得到历练,既然身为大清的皇子,也想为大清出一份力。唉,可是……”
东莪也离开椅子走到他的身旁道:“你既有这份心意,应当和福……和皇上去说呀,他和你自小亲厚,一定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博果尔微微摇头道:“我曾多次请旨随军平乱,可是没有一回得到应允。”东莪道:“想来他必是顾念你是皇室血脉,才不愿让你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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