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昙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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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只是微笑。屋内烛火微晃,只见她大约十五六的模样,目如点漆,肤白胜雪,虽着一身粗布衣裳,却于举手投足间流露自然的优雅气质。此时她笑靥如花只看着那少年狼吞虎咽的样子,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忙将饼三口两口地***咽下去,站起身来道:“夜深了,你也吃了早些睡吧。”说罢,便自回屋去了。少女掩上房门,自去睡下无话。
清晨,初春的阳光才刚自山尖冒出微亮,长街上便已有了早起忙碌的人们。客栈的小伙计一边***着眼睛,一边搬开板门再洒水清扫。他正忙着,却见那少年自店外走进来,伙计笑道:“你起的倒早!大清早的就又出去啦?”
少年笑答:“是呀,我四处溜哒转转呐。”说罢他来到那少女房外,正要敲门,那门已“吱呀”一声开了,那少女开门出来见了他道:“师哥,师傅醒了么?”少年道:“一夜没睡呢,天没亮就打发我再去看看,我才刚回来。”那少女应了,与他一同到他们师傅房里。他师傅见了那少年便问:“没什么变故吧?”少年答:“没有,这会儿恐怕还没起来呢”,又道:“师傅,咱们现在就去么?”他师傅道:“天黑才好,今***就先出外看看再说吧。”他们一行仨人用过早饭,便往城里走去。
城里长街之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那少女跟在师傅身后亦步亦趋,对身旁的事只若不见,那少年却兴高采烈东张西望,看到什么稀罕事物便要指给她看,那少女每每微笑不答,神色间尽是温柔。正走间,仨人被一阵吆喝声吸引,遁声望去,只见人群一角传来阵阵锣鼓声,路上的闲人纷纷向那边围拢过去。
少年道:“师傅,咱们也瞧瞧去罢。”他师傅看看他,沉呤未答。那少年笑道:“师傅只管放心,那人好像正生着病呢,我打听清楚了,今儿决不会离开的。这会天色又早,绝不耽搁。”他师傅对他好似甚是纵容,这时见到他的神情,便点了点头。那少年大喜,忙拨开人群领着他们二人一同挤进人堆,站定下来。
只见这街角被众人围出一片空地,边角地上堆放着两把刀刃一支长枪,场中有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汉子,手拿锣鼓敲了几下,朗声道:“在下山东人氏叶福,北来寻亲。今儿个咱们爷俩借贵宝地,为大家伙儿凑个乐子,耍几个小把式。方才的那几下杂耍,只怕还没能让众位过眼,这会儿俺再献一个绝活,凑个乐子。望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他一语道罢,朝身旁的一个小丫头挥挥手。
他身旁这丫头大约十三四岁,自包袱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布团一般的物事,朝东面人群上走来,众人纷纷让道。这丫头向场子边上走了约莫一丈远站定,将那物事放在头上,双手撑开,站立不动。这边叶福放下锣鼓,朝着与那丫头相背的方向也走开几步,这才回身站定,自身上拿出一条黑布蒙了双眼,再又自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取出内里的数枚铜镖捏在手上。
他右手执镖高举过顶,屏气站立了一会,忽地右手微扬,只听得极轻的声音,一道微光自他手中疾飞而出,“噗”的一声正击中在远处那丫头头顶的布包之上。围观的众人顿时发生震天的喝彩。他***四镖,镖镖都中,一时间周围欢声雷动,尽是鼓掌叫好之声。
却听那少年轻轻哼了一声,道:“这么近,不等于就摆在跟前么?有什么稀奇,我也能中”。他师傅听他这么说,倒笑了一笑道:“走江湖耍把式的,也就是这样了,难道真要人家放在十丈开外?能练到这样,已经算不错了的。”那少年笑道:“依我看,和东儿比,他差的太远了。”那少女听他夸赞,低头一笑。他师傅道:“嗯,我常说你师妹的一双火眼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承戟,你要跟上她的准头,可难得很呢。”他看向那少女,目光中满是疼爱。
他们三人便是那当年在盛京结为师徒的何可梁、史承戟与东莪了。
自那年离开盛京,这三年来,何可梁带着他二人一直在辽东生活,他一面寻找仇人的踪迹,一面传授二人武艺。史承戟与东莪虽起始习武时机已晚,但二人都是分外刻苦,而且二人还各有天赋。承戟是各种兵刃武器上手便会,臂力惊人,已隐隐有超越师傅之势;东莪却是聪慧非常,轻身功夫愈练愈精,最拿手的远程击物、长弓***箭更是如有神助。
何可梁看在眼里,常常回想起当年在盛京得遇他们的情景。当时险些与这二人失之***臂,每当念及,他都不由得对上天多生出一份感激来。这几年毕竟有他们陪伴在侧,多了不少欢乐,他的心绪也逐渐有所改变,不再似当年那个嫉世愤俗、动辙杀人的无情人了。
他这些年多方查寻,终于寻得仇家便在这宁远城中,故带二人前来,还多次叫承戟前去探看。昨晚他更是一夜无眠,想起多年的往事,真是心绪烦乱。此时却被承戟的话带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他看看承戟与东莪,这些年来,他已将这二人视为亲人,想到此番初出江湖就要带他们历险,心下不免有些歉疚。
他想了一想道:“还是走吧,咱们白***里就不去那儿了,我这就回客栈去。你们只管找喜欢的地方逛逛,只是要记得……”他还未说完,史承戟已接道:“不要惹事!呵呵,师傅只管放心吧,有东儿管着我呢。”何可梁向他二人微一点头,转身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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