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昙花梦》
第(2/3)页
如此,她便在庙里待了一***,虽然也得知安巴正在养伤,可她在此越久便越是无法抑制着急的心情。好不容易挨到天色渐暗下来,正在想着能不能偷偷地去看看他,却听香儿兄妹二人已走了回来,忙依旧退到供桌之后,耳听得说话声渐近,是那少年的声音“……快进去吧。”那香儿道:“怎么这么多兵?是要捉什么人么?”那少年道:“大概是吧!把巷子口围成这样……”东莪闻言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听得他俩已走入庙内,正想细听,他俩却不再提巷口的事,只分食食物。
她等了一会,只得自藏身处走出来,此时天色尚有一些微亮,那少年看她自庙里走出,已一跳而起喝道:“是谁?”东莪忙道:“香儿,丫头,你还识得我么?”那香儿听到唤她,微微一怔,随即认出是她,笑跳着迎上来道:“是她,哥哥,是我昨儿说的那个姐姐。”那少年轻轻点头,站在一边。
香儿看看她道:“怎么你会在这里呀?我见你离了那客栈的。”东莪急道:“好香儿,这会儿不及说别的。你先告诉我方才你们进来时庙外巷口,是怎么回事?很多兵……是怎么回事?”香儿道:“哦,是有好些蓝装的士兵,围在那里哩,少说也有十几个哩。”东莪道:“看到他们是要捉什么人吗?已经捉了吗?”香儿道:“我没看见。姐姐,你怎么啦?”她伸手拉住她手,东莪皱眉苦思,却觉心乱如麻。
只得那少年忽然道:“我隐约听到有一个士兵对另一人说,是要等一个人,已抓了一个。”东莪闻言眼前陡然出现一线光明道:“这么说,还在等喽!”那香儿抬头看她,一双大眼亮光闪闪,东莪向他二人环视,微一沉呤,道:“那些八旗兵是要捉我!”
没想到香儿出奇冷静,只看着她一言不发,也并不惊讶,东莪抬头看那少年道:“你们只管呆在庙里,不要出来。”说罢她松开香儿的手,向庙外走去。那少年却上前一步挡着她道:“你做什么?要去自首么?”东莪急道:“总之我一定能想出法子,不能让他们为难安巴大叔他们。”那少年道:“安巴大叔,是那个王府守门的满老头么?”东莪道:“你怎么知道?”这时香儿上前道:“那个大叔很好心的,给过我们好多吃的东西。他是个好人呀,他们为什么要捉他呢?”东莪不知如何答她,却听她哥哥道:“哼,那些兵管什么好人坏人,他们自己都是坏人,要捉的自然是好人。”
他转头看了东莪一会道:“你是满人吗?”东莪目光沉静,摇头道:“不,我不是。”
他道:“那我们来帮你,香儿,你愿意帮姐姐吗?”香儿笑笑点头,过来拉住她手。她急道:“不,不要,这可不是玩的事。是……是有性命之忧的。”香儿道:“什么是‘性命只有’?”她哥哥沉沉看她好一会,低头柔声道:“是说很凶险,就像……就像咱们家遭难的那***一般,有很多兵,全是坏人……还有很多血!会……死”香儿小手一紧,一阵颤抖自她小手传过,使东莪的身子都几乎发起抖来,她心中那可怕的记忆也在一瞬间复苏了。
她回想片刻,道:“不,倘若你们也曾有过这般经历,你们与我素不相识,决不要你们为我冒险。”香儿道:“姐姐,你也有过那样的时候么?”东莪咬牙点头。香儿道:“那***很可怕呀。姐姐好可怜,我还有哥哥,你只有一个人么?”东莪低头看她,忽然不能自己,泪如雨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少年道:“那就这样吧。总会有法子的,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东莪略去身世一节,将***前所遇说了,他低头不语。
此时夜色渐沉,庙外透进的道道月光打落在他身上,东莪定睛看他,这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模样,比她略高一些,面容偏黑,细长的双目却是异样明亮。只见他沉呤了一会,对香儿道:“香儿,还记得上次哥哥是怎么救你***身的么?”香儿笑着点头。他又道:“那你等会就先进去,还是在咱们上次去玩过的那个转角等。”香儿嘻嘻一笑,转身到倒塌的佛像之后,只听得一阵碎草翻动之声,过了一会便没了动静。
东莪朝那少年看看,他道:“那是一个与王府想连的墙洞,去年大雨时被积水冲松了墙角,我和香儿挖出来的。”他看看天色又道:“你在这里等着。”说着,走出庙外去了。
东莪在庙内来回走动,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又等了一会,依旧未见到他回转。便走到方才香儿钻进的墙洞边,挖开上面的杂草,墙角果然露出一个小小的土洞,便伏身***。这小洞内极窄,只供一人之身勉强穿过,爬没几步,便触手碰到一个木板,她伸手轻推,木板应声而倒,露出一个出口,东莪钻出身子,眼前放着一个大水缸。她依旧将木板放回原处,伏在水缸边,放目四望,才知这是在王府后厨房之侧的小角落中,她不再犹豫,朝内走去。
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仿似在朝她***,渐明渐暗的月影之中,为何这“归来”的人,现出如此诡秘的行色?东莪在每一处转角处短身探头,四下张望,方才敢再向前行。身处于曾经的“家”中,她却不敢去细看后院的那株桂花又长高了多少?不敢去寻觅阿玛的书房是否如故?她唯有紧紧咬牙,抛开如潮水澎湃上涌的怀念之情,寻找有亮光的所在,是,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只往前去,缅怀哀悼于事无补,当务之及,便是要救得安巴爷孙二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