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昙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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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大福晋恰巧路过,忙过来笑道:“十二爷今儿个喝了不少吧,满脸红光呢。”他咧嘴一笑道:“这么大喜的***子自然要多喝些,想如今,咱十四弟的风光那是当世无二,这天下……”大福晋慌忙打断他的话道:“这些事,咱们妇眷是不懂的,也不会说话。要说就十二爷这高兴劲,让我们看了也觉着沾着喜气欢喜起来啦……弟妹有句不当的话,就怕您听了要扫您的兴致。”

    十二伯瞅了瞅她笑道:“说罢,哪有那么些个顾忌的。”大福晋眼望四周,轻声笑道:“高兴是一回事,今儿个府里人多,大伯有些什么话不妨只和你十四弟说说便是。现今这天下至亲的也就是你们哥俩啦,有什么言语,也都是兄弟间可担代的,可外人就不好说啦……”十二伯看了她片刻,停了一会笑道:“行了,我多喝了些酒,这就醒醒去。弟妹的话,我记下了,啧啧啧,要不怎么说十四弟的福份可好的很呐。”

    他转头看东莪笑道:“东莪,如今你阿玛在府里的***子多了,你一准高兴吧,赶明儿,大伯带你打猎去。”东莪忙应了,他这才转身朝外厅走去,大福晋目送他离开,轻轻地吁了口气,和东莪一同往内院去了。

    多尔衮不用去朝殿后,省了不少来回的奔波,卧床的时间多了,慢慢的,他的身体也开始康复起来。此时秋意渐深,天气虽十分清朗,但院内的梧桐叶起始变黄,秋风渐凉里多了几分萧瑟之感。

    东莪每***除了陪父亲一起吃晚饭,其它时间,他不是休息就是在忙朝政的事,她也不敢常去打扰,都只在自已房中练字做画,有时不免想起博果尔的童趣、福临的言谈举止来,仔细分辨还是回想福临的时候多一些,想到他形只影单,这时又不知在哪里望天嗟叹,也不知道是否还和那些个笨武士玩摔跤或是在和博果尔聊天么?不知有没有说起自己呢?东莪常常望向窗外飘落的黄叶,浮想连篇。

    这些***子,阿济格频频在府***入,有时夜深时分方才离去。他每回离开,家中众人总要担心不少时候,因多尔衮每次见他后,心情都十分恶劣,一点小事不当也会大发雷霆。这***,阿济格午时便匆匆而来,一头栽进多尔衮房里,众人都面有怨色,大福晋便命大伙都各自回房去,东莪也随众而出,朝自已房间走去。

    经过长廊时看到小院内的一株桂花迎风微动,摇落了不少白色的花瓣,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东莪不由的走过去停足观看,吴尔库尼跟着也站了一会,东莪打手势让她回房里去拿披风,她点头离开。桂花树旁边是一条曲折的碎石小路,穿过花园也是通向内院卧室的捷径,东莪站了一会,没等到吴尔库尼,便信步朝花园走去。园中的秋海棠盛开正酿,秋风中又有桂花的淡淡清香朴面而来,很是适意,她漫步而行不知不觉已离卧室不远。

    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东莪听得是阿玛的声音,忙循声奔去。来到阿玛卧房的窗外,果然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说道:“……你素来言语莽撞,我念在你我一母同胞,事事容让三分。要是换了别人,就算他有十条性命,也留他不得!”

    只听阿济格忿忿然道:“你要真顾念我,我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田地。谁不知道你偏爱多铎,我在你心里远不及他一分。哼,就算多铎今天仍在,他也必会和你说这番话,你也会不应他么?你也会这般痛斥他么?”房里静了一会,多尔衮的声音缓缓道:“他知我至深,绝不会陷我于不义。”

    阿济格又叫又跳:“你是说我这么做是陷你于不义?就算你真的想做辅佐成王的周公,世人能明白你么?福临那孺子能明白你么?……你……你可莫要白白担了这个虚名。”他此话一出,室内顿时一片寂静。东莪隔着窗子都仿似能觉得一阵阵寒气自屋内扑面而来。许久,只听多尔衮一字一顿森然道:“你说什么?”

    阿济格豁出了性命不要,大叫道:“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你到今***还不能做个决断,到头来终有你悔不当初的***子。”他话音刚落,猛听得室内传来兵刃相***的巨响,东莪不假思索,拔腿就往里跑,与此同时,只听门“吱呀”一声已被人撞开,又听得大福晋哭道:“王爷……”

    东莪冲到门边,见到阿玛与阿济格都执刀在手,僵持在那。多尔衮面色铁青,圆瞪双目瞪着阿济格,阿济格则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只见大福晋跪倒在地,伸手牢牢抱着多尔衮的腿哭道:“王爷,您身子还没痊愈,可不能动气呀。十二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有口无心,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她转向阿济格又道:“如今,只剩你们俩个骨肉兄弟,十五叔在天有灵,看见你们这样,不知要怎样的痛心疾首……十二爷,你打小对两个弟弟照顾看护,王爷他时常和我说起,难道……难道你真要逼着王爷这么对你么?”

    阿济格身子微微一晃,刹时间,脸如死灰,只听“啷铛”一声,他的刀落在了地上。他嘴唇颤栗道:“今***我所说的,确是为你着想。你真不允,我也是没有法子的,做兄弟的,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我知道自已说了罪无可恕的话。你……你杀了我吧。”多尔衮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室内一片死寂,各人仿似只能听到自已胸中的心跳声音,连大气也喘不上一口。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他将刀扔在地上,头也不回,朝内室慢慢走去。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阿济格才“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福晋慢慢爬近他身旁想掺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只见阿济格摇了摇头,又坐了一会,才慢慢地站直身子,东莪站在门边,他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缓缓离去。大福晋伸手拭泪,对她轻轻摇头,关上了门。

    东莪在门外站好了一会,才转身走开。到花园中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才觉得双腿酸软,全身竟不可抑止的微微发抖。阿玛的眼神、十二伯的言语,还有初见福临时他看阿玛的目光,时隔数月,那时的不安又重上她的心头了。猛然一阵凉风吹过,她只觉得打心底里冷了出来,此时却有一件衣服披到自己的身上,她抬头转身,见是吴尔库尼,便由她搀扶,慢慢朝房里走去。

    第三***,便是中秋佳节,府里张灯结彩,还在前院搭了戏台,两个浓装小旦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午后院里又做起了杂耍,这***府中拒了外客,只有自家妇眷及些堂亲聚首,男人们都和多尔衮在书房里,一时间院内莺莺燕燕,尽是女声。东莪在旁待了一会,自觉身子有些微不适,况且也没有了往***的欢快心境,便起身离席,进到内院,独自在花园里散步。庭院中的小桥下,几尾红鲤鱼争相追逐,她便站在一旁看着它们静静地发起呆来。

    正迷糊间,却听见有人唤:“莪***。”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堂兄多尼。他性子腼腆温和,在众多堂亲中很受多尔衮喜欢,多尼继承了十五叔多铎的俊朗外貌,性情却谨小慎微,是众人口中温润如玉的美少年。

    他走到东莪身边道:“你在做什么?”她问:“你怎么不去看热闹?”他笑道:“你又为什么不去!”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在石径上漫步。他问道:“初春时听说你大病了一场,我随你阿玛在外,后来……又没时间来看你。”东莪道:“早就好了,不过受了些风寒。”他点头,看了看她又道:“身子的底子是很重要的,你现在就要多出去走走,别老困在院子里。”东莪应了,他又道:“你要愿意,改***我带你出去骑马,十月前,我都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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