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翌日,当天桥说书的巧舌将那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传了小半个京城后,消息才晚了一步到了刑部,彼时便是延珏有心相护,却还是晚了一步。 如今骑虎难下,也只得‘断臂’这一个选择。 在同五哥延瑛以及果新商量一番后,当即便派人查抄了舒噶礼的府邸,据回报,抄出金银珠宝,珍稀字画许多,许多东西还尚未拆封,那盒子里还有下级官员以及商人的拜贴。 至此,舒噶礼的死刑已定,只待早晚罢了。 当日下午,舒舒的阿玛内务府包衣佐领,自行摘了顶戴花翎,辞官请罪。 而那一封封的拜贴里,因一封书着‘犬子陈揽籍,盼顾。’以及那份与陈揽籍本人笔迹全然不符的考卷,则是应了民间如今传的风风火火的那句话,头名陈揽籍,正是直接改了陆揽籍的名字。 而那剩下牵扯的一脉官员,如何揪出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如此,舒舒一家的请罪,让科考案正式走上了刑事流程。 当日下午,当那些仕子放出来时,民间一派叫好声,一时间,大义灭亲的舒舒更是被推到了近乎圣人的高度,而自然,二爷在民间的声浪也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许多人更是将话题牵扯到他近日在调查的粮仓大案,一时间,宝亲王夫妇的贤良之名声名大噪。 当然,这是民间,民间看禁宫,永远是雾里看花,只瞧得到其中的鲜艳,却不知那鲜艳的正红不是本色,而是啐着血的。 三日之后,顺天府衙门。 一间不大不小的厅堂内,茶香袅绕,围着一个梨花木圆桌的,是日日都在此审案的延珏,果新,以及今年负责督北闱的五阿哥,礼郡王延瑛。 有的看官问了,说书的只零星的提过几嘴,那这礼郡王延瑛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咱们来简单说说,若说以他和老四的出身,在历朝多子的皇帝来说,那便真的是不值得一提,可如今保酆帝子息薄弱,所以每一个儿子都是身兼要职,这老五自然不例外,可虽然他与老四是双生子,却是全然不同。 先说那外在,不比老四一张凡人面,这老五却是像艾新觉罗家的子孙,生的是玉面潇洒,因其自幼便极其崇尚汉学,更是修得一身汉家儒士的风流,至今在儒林中仍传为佳话的是,他与国之大儒冯沧溟的忘年交。 他的才情究竟几许,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恃才傲物的延珏向来说:“若论文章,哥儿几个,我只服五哥。” 他自幼性子便和善,与谁都亲和有礼,却又无人与他走的过近,就连亲兄长延琛,与他说话都说不上一会儿,反之若是论及经史典籍,他可说的一天一夜,都方兴未艾。 与他有过交情的人,无不叹服,皆云:礼郡王真乃名士风流。 便是如今兄弟们早已划分了几帮,明里暗里斗的不可开交,可唯独延瑛一人,不偏不倚,始终一样,只可惜相比文采,保酆帝更为尚武,如他之流,自是入不得皇帝的眼,只给他些编经编史的活计,保酆帝如此一般也是良策,延瑛的性子却实不适合官场,否则今年的北闱也不会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可也因为这份简单,他反倒成了兄弟间,唯一一个谁也不嫌的人。 就连性子如老七般格路,都是敬他几分。 像今儿个,当三人论了一番办案的事宜后,闲出空子饮茶时,延瑛便与延珏闲聊。 “冯老要回来了,可收到帖?”延瑛所说的,正是延珏的老师,国之大儒冯沧溟。 “嗯。”延珏点点头,其实他会在这时候返京,他并不意外,毕竟如今二哥那边查的业已八九不离十了,冯敬儒的脑袋已经耷拉了一半。 以老师的性子,虽不会参与朋党之争,可保下自个儿弟弟一个脑袋,也是必然。 延瑛万般优雅的呷了一口茶,叹息一声道:“回来的刚好,我正想着,如今北闱出了这么大的窟窿,要如何补上,等这案子办的差不多了,我便奏请皇阿玛,邀请冯老做监考,以便挽回仕子之心。” “也好。”延珏点点头,“当下大儒,汉人最为推崇老师,若他来主持,最合适不过。”说罢,他的一双狭长眼有意无意的瞥向旁侧的果新,见这老狐狸眼中满是附和,延珏的嘴角不自觉的冷笑一声。 见状,果新有些仓惶的低下了头。 并未察觉另一边暗潮汹涌的延瑛接着道:“昨日那几位冤榜书生曾来我府上拜谒,我与他们一一交谈了一番,落得今日一般,果是委屈他们了。” 延珏道:“对他们来说,多些历练不是坏事。” “话虽这么说,可即便是如今给他们洗了冤,也没有再行一次考的先例,怎么说也要侯到明年一块儿重考,他们当中有的家境贫寒的,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延瑛说罢,看向自个儿的幺弟,似是想了片刻才道:“我准备把一个人推荐给冯老。” 延珏挑眉,笑笑,“谁人修的这福气,寻的五哥提拔?”没错,他的老师乃是国子监的大儒,寻常人拜得他的门下,自是做定了监生,而这监生则是大清朝做官远比中举更快的途径,寻常寒门仕子鲜少有得这样的殊荣。 “陆千卷。”延瑛说了一个并不让延珏意外的名字,“以此人之文修,若待明年再入仕,便真是屈才了。” “不错。”延珏笑着点点头,那狭长的黑眼让人辨别不出个中意思。 可思及昨夜与千卷秉烛夜谈时,所听闻的那些事,延瑛知,他做此决定,总是惹老七不快的,他想了半晌该说些什么,却几次欲言又止。 延瑛其人并不复杂,观眼便知道心里再想什么,延珏这人精又岂瞧不出来那个中歉意? 于是,他笑着拍拍延瑛的肩膀:“五哥,咱们哥们儿用不着说那些虚的。” 他延珏还不至于跟那一个书生起冲,只是待半晌延瑛先一步离开后,看着他那翩纤君子的背影,延珏微微眯起了眼。 他想:如今那个书生终于开窍了?懂得去转弯攻得五哥这跟软肋了? “陆千卷,前途无量啊……”延珏边念着,边手指头敲击着桌子,而彼时室内只剩下了二人之后,果新才不无担忧的开口问道:“那陆千卷不会糊涂的把应了我们的事儿都说与五爷儿吧?” 延珏未答,反是万般慵懒的斜眼看着他,“中堂大人如此灵光,又何必做出一副懵懂之相儿呢?”可不?若是五哥知道了全部,又岂能藏住?相比那陆千卷只拣了部分哀怨的说了说,博得他那傻五哥的可怜罢了。 他不用转弯的都瞧得出,果新这老狐狸又跟这儿装什么糊涂? 他只瞇着眼,笑看着果新,笑意并不达眼底,这几番寒意溅了过去,彼时果新遍体生出一股子寒意,他心下暗忖自己那一步棋的失策。 早在秋狝时,他人虽在京中,可那木兰的消息,却是极为灵光,二子所传的书信中的内容让他遍体生寒,那‘叔荆’如今竟成了这般烫手山芋,可转而一想,以如今形势,那曾经因这秘密制衡他一家的七爷,如今牵制却都失了效,甚至因为二子,他们果家反而成了那‘叔荆’的仇人! 果新自幼做官到如今仍能顺风顺水,其中重要的原因,便是能权衡态势,可如今大爷党与二爷党的胶着,真的让他没了主意,而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向大爷党靠拢,求得将来一庇护。 而这头礼,便要送的极有诚意。 所以恁是仲兰万般推脱,仍是被他屡次送进敏亲王府。 可谁成想,皇后却实实成成的插了一脚,把仲兰送去睿王府常住! 这么一住,便是没什么事儿,传出去的话儿也不会干净了,那便是他有心,想必大爷也不会冒着嚼舌根子的风险,再娶仲兰了。 以至于到如今,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完全陷入这七爷的牵制,让他动弹不得,也挣扎不得! 果新心下不甘心屈与这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可如今的态势却不许他锋芒太过,便是如今七爷一扫从前表面的尊敬,拿话敲他,他也只能装作不懂。 如今他心下,只能孤注一掷,盼的仲兰能抢了那‘叔荆’的宠,给果家寻得一处庇荫之处。 “老朽如今上了年纪,这脑子越发不灵光了。”果新陪笑着,并不敢抬头看这七爷简直能穿透他的眼。 延珏不语,只笑笑,呷了一口茶。 半晌,果新抬头试探道:“老朽听闻仲兰在府上极得各位福晋照顾,改天老夫一定登门拜访,亲自谢过各位福晋。” 延珏笑笑,轻飘飘的道:“怎么?人在我那儿不放心?” 果新赶紧赔笑:“七爷这不是说笑了,得七爷照顾,老朽岂有不放心之理。” 若换平日,延珏许还会跟他打些官腔,可这二十多天以来,他实在是攒了一肚子的窝火儿没处去发,所以他压根儿没给他的老脸补皮子,而是忽的起身冷着脸道:“中堂大人,我想你要好好琢磨一个道理,守宫断尾,到底是个残疾,当求自保为上。”[守宫:壁虎] 听他一言,果新脸色一变,赶紧作揖道:“七爷一言,老朽受教。” 延珏瞧都没瞧他,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屋。 彼时,正在雪地里站着琢磨那臊狐狸究竟用了什么招儿,使得那陆揽籍从了他们,他想来想去,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正见自家着一身黑貂大氅的主子踱步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延珏板着一张俊脸,瞧着比这冬天还冷。 他问精卫:“准备的怎么样了?” 精卫说:“都打点好了,晚上便能潜入宫了。”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