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这话一落。 季长峥愣了片刻,旋即,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一下楼就看到站在楼下的张邮差。 “老张,你不是下班了吗?” 张邮差便是负责他们这块信件派送的负责人,只是平日上班都是早八晚六。 这个点都八点多了,竟然还出现在这里。 张邮差停下自行车,笑呵呵地从包里面取出来了一封信,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你来信了第一时间门送给你吗?” “我这不是来给你送信了。” 下班的时候,去邮局收信件的时候,刚好看到有季长峥的。 他便直接给送过来了,正常的来说,晚上收的这一批信,是明天早上出去派送的。 季长峥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从口袋里面取出了大前门,直接把那一包大前门,塞到了张邮差衣兜里面。 “谢了。” 说完,这才接过来信封,待看到寄信人三个字是沈美云的时候。 他挑眉,漆黑如墨的眼睛都跟着微微发亮了几分,揣着信,长腿一迈,直接三两步就到了宿舍。 看到去而复返的季长峥,温指导员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你家明远又给你来信了?” 季长峥,“说什么胡话呢,这是我兄弟给我的信。” 说完,顺势坐到了书桌前面,把桌子上的手电筒给打开来。 在看完所有的信后,他微微皱眉,“老温,你知道之前送到黑省思想改造的人,他们被接到哪里去了吗?又什么时候被放出来?” 这温指导员哪里知道? 他摇摇头,“我是不知道,但是我估计周参谋肯定知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家之前也有个这种亲戚。” 不过,说完这话后,温指导员倒是放下了手里搪瓷缸,很好奇地来了一句,“怎么?你兄弟找你问这个呢?” 季长峥嗯了一声,直接把信收了起来,又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大衣,直接给穿到了身上。 温指导员惊了,“不是,你现在去哪里?马上都要熄灯了都?” 九点半熄灯,这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时间门了啊。 季长峥穿好衣服,顺手拿起了帽子,给戴在头上,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还不忘去回答一句,“我去找下周参谋。” 温指导员听到这,下意识地给自己一耳刮子,“让你嘴贱!” 真的是不该说这话。 那边。 季长峥出了宿舍楼,便直奔家属院,但是走到一半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转头又回了宿舍,从他的柜子里面拿了一条大前门出来,想了下,又加了一罐麦乳精。 这都是他自己平日的补给,这算是都搭了进去。 把温指导员给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是,你大晚上得干啥呢?” 季长峥没搭理他,“回来和你说。” 这一次,他是一气呵成,直接去了家属院。家属院和宿舍楼是分开的,宿舍楼一般住的都是部队里面的单身汉们。 而家属院那边住的,则是已经成家的军人,而且还是有一定职位的,不然也达不到家属随军的资格。 而温指导员口中的周参谋,便是住在这里的,一进家属院的第二栋屋子。 这个点,不少人家都准备歇息了,所以零星几家的人才开着灯。 周参谋家也不例外,他们家刚准备给孩子洗漱睡觉的。 结果,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周参谋媳妇赵春兰梳头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去看镜子,“大晚上的,这个点谁啊?” 周参谋倒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把脱了的衣服给披着,“这个点能上门的,显然是有急事的。” 说完,便踩着拖鞋,迎着寒气去开了门。 只是在开门看到季长峥的时候,他愣了下,“季营长,你这是?” 季长峥单刀直入,“参谋长,找您想打听下事,方便我进来不?” 显然那些话,是不好在门口说的。 周参谋,“进来进来。” 季长峥随着对方进去后,便把藏在大衣怀里的东西,全部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才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到您了,但是我这里还真有一件急事,想和您打听下。” 周参谋,“你打听事情就打听事情,你还拿东西做什么?” 这是要把东西给推回去,季长峥没接。 他扯了扯嘴角,嬉笑道,“这不是大晚上的,把您从嫂子被窝拉出来,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吗?” 这是连领导的玩笑都敢开,在周参谋要长篇大论教育他之前。 季长峥麻溜儿地说了来意。 “是这样的,我有个兄弟,她父母最近不是被下放到咱们黑省了吗?但是对方却没到地方,而是半路被人接走了,我想替她问下,她父母这是被接到哪里了?大概多久才能够下放到原本的地方?” 这话一说。 周参谋微微拧眉,“你那兄弟和你关系怎么样?” “如果不是特别熟的话,我不建议你插手这种事情。” 季长峥斩钉截铁,“铁打的兄弟。” 这—— 周参谋缄默了片刻,“那我就和你说了,被半路接到学校去上课了,一般这种课程在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就会被放到原来的地方。” 听到这,季长峥总算是松口气,他想了想,问道,“就是正常的上课吧?” 一听这,周参谋忍不住拍桌子瞪眼,“不然呢?你以为?” 季长峥看到对方反应,算是彻底放心了去。 他挑眉,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他有着一副极为优越的样貌,这般嬉皮笑脸的时候,和往日是不一样的。 多了几分少年才有的意气风流,少了几分严肃冷峻。 只能说,在领导面前的季长峥,是另外一个季长峥。他是极会做人的。 哪怕他有了那种质疑后,周参谋也很难对他心生不喜。 相反,眼见着季长峥要离开,周参谋还喊着了他,“等会,把你这东西给拿走。” 季长峥挺着肩膀,头都没回,扬声道,“给二乐补身体的,您就别退了。” 这—— 周参谋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他媳妇赵春兰走了出来,看到桌子上的东西。 她是听到之前双方的对话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着丈夫感叹了一句,“季营长真是听懂礼数的。” 大晚上敲门来打听事情,还不忘带东西上门,说实话,这种人真不多。 周参谋笑了下,“那你也不看看他出生什么家庭。” 赵春兰来了兴趣,“什么家庭?” 周参谋没说,而是换了个角度,“你每次说人小李抠的跟铁公鸡一样,你就没想过,小李为什么这么抠?而小季为什么又这么大方?” 季长峥拿上门送礼的,不管是那一条大前门,又或者是那一罐麦乳精,这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一般人真拿不出来。 这—— 赵春兰也琢磨出味了,她拿起那麦乳精看了又看,“这还是上海牌的麦乳精啊?我那天去供销社看了,一罐要六块钱,还要票。” 她没糖票了,糖票这玩意儿是极为珍贵的。每年,也就到了年底,她爱人部队发了以后,家里才暂时拥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门。 到了后面,很快就被用完了,以至于下半年很长一段时间门,都很难弄到糖票。 哪怕是他们家二乐想要买点麦乳精补身体,也很难凑齐,能够卖麦乳精的糖票和特供票。 二乐也就是他们家的小儿子,今年才三岁大,瘦巴巴的一团儿,看得让人心酸。 想到这里。 赵春兰心神一动,抬眼去看自家爱人说道,“你是说小季这家世不简单?” 周参谋嗯了一声,“是不简单。”说完,他把那一条大前门和麦乳精给单独收了起来。 还不忘朝着妻子嘱咐了一句。 “你别惦记了,这玩意儿贵重,咱们不能收,我明儿的在还给小季。” 就问个事情,白得这么多东西,他还要脸。 不至于去吃人家的礼物。 赵春兰一看到丈夫这般动作,她想到瘦巴巴一团的小儿子。 她顿时有些着急了,“老周,大前门我知道贵,你还给对方就还给对方,可是这麦乳精,不好买啊,咱们家的糖票和特供票,早都没了。” “你是知道的,咱们二乐早产下来,身子骨不好,有点麦乳精补补身体,也是好的啊。” 孩子身体好了,他们当大人的也少操心一些。 周参谋也不是不心疼小儿子,他皱眉,“那也不能拿人家的东西。” 看到自家爱人这幅反应,赵春兰气急,自家男人就是这么一个死倔的性子,坚决不收礼。 但是转念一想,她当初不就是看上了对方正直,这才和对方结婚的吗? 想到这里。 赵春兰虽然看着被收起来的麦乳精,心在滴血,但是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 没在说留下来的话。 不过,赵春兰倒是有了别的想法,“老周,你说小季他说对象了吗?” 这周参谋哪里知道? 赵春兰推他,“你明儿的把东西还给他的时候,顺带帮我打听一下,他有对象没?你忘记了吗?我小妹生得漂亮,说不得他们俩能成了,你和他还成了连襟。” 这当姐姐的,看到外面优秀的小伙子,可不就想往自己家扒拉? 更何况,自己姊妹伙的过的好,她也高兴不是? 这—— 周参谋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没在拒绝,之前说不收东西,已经惹得媳妇不高兴了。 在拒绝这,晚上怕媳妇不让他上床。 他只能含糊道,“明天我去问问。” 那边,季长峥离开后,还不知道又被家属院的嫂子,给惦记上了,打算扒拉到自己家去。 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毕竟,他可是一心事业,无心情爱的。 季长峥从周参谋家离开后,他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掐着点赶回到了宿舍。 他刚到宿舍,屁股还没坐下来。 啪的一声,头顶上的灯泡闪耀了几下,接着,就跟着熄灭了。 旁边的温指导员,也取下了带着的眼镜,老神在在地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今晚上不回来了。” 季长峥挑眉,“我是这种人吗?” 温指导员心想,怎么不是了?当年季长峥才来部队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刺头。 晚上熄灯嫌早了,跑到人领导那去抗议,硬生生的把八点半熄灯,改成了九点半。 后来又说什么食堂饭菜不好吃,翻墙出去,跑到国营饭店去,就为了吃那么一口红烧肉。 为此,当时,季长峥可没少被处分。 说实话,季长峥入伍的头一年,真的算是鸡飞狗跳了。也就是这几年人成熟稳重了不少。 但是,这不是今晚上到点了,又跑出去了,这让温指导员以前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