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玩剩下的-《英伦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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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一点是,这种事竟然也分阵营,

    坐在礼堂右侧靠窗的学生在举手,而左侧的学生则带着看笑话似的表情看着他们。

    双方泾渭分明。

    陆时看向举手的一边,

    “你们是?”

    学生们互相之间眼神交流,

    蓦地,有個戴眼镜的站了起来,说道:“陆教授,你写《月亮与六便士》,目的是不是只为了赚钱?”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下面瞬间吵成了一片,

    “喂喂喂!你是不是批判现实的读太多,把脑子读傻掉了?赚钱不对吗?”

    “你给老子滚!文学必须要纯粹!”

    “幼稚!都多大年纪了,还在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

    轰——

    双方都站起来了。

    两边指着鼻子对喷,最前端“战线”的人的手臂甚至犬牙交错在了一起,

    然而,他们还是谨守着大英绅士的礼仪,骂得再凶,也没能打起来。

    陆时叹了口气,

    “唉……”

    本来还想见识一下血流成河,现在看,怕是没什么机会。

    他摆了摆手,

    “大家,都安静。”

    卡文迪许和詹姆斯等人也开始维护秩序。

    终于,两边又都坐回去了。

    陆时面向右侧那一片,讯问道:“你们都是文学院的?”

    一种学生点头。

    他又转向另外那拨,

    结果,还没等他发问,下面就开始自觉回答了,

    “法学院。”

    “史学!”

    “我学戏剧……”

    ……

    话音未落,那个学戏剧的便被狠狠吐槽成了文学院的叛徒。

    现场又变得闹哄哄的。

    陆时双手下压,

    “好了,我们暂停演讲,先自由提问。”

    其实,他本不想解释什么,正如刚才跟詹姆斯说的那样。

    但总不能由得这帮学生在下面对喷。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学生再次站起,提高音量道:“陆教授,我的问题不变,‘你写《月亮与六便士》,目的是不是只为了赚钱?’”

    陆时好奇,

    “我听你的表述,似乎觉得赚钱可耻?”

    “啊这……”

    戴眼镜的学生被问住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

    “陆教授,你这是在混淆视听!赚钱从来不可耻。但如果写作没有丝毫的追求,单纯是为了名利,作家难免要进行迎合,自然而然地,文学表达便会受到影响。”

    陆时说:“这话,大致没错。”

    下面一阵安静,

    紧接着便是窃窃私语,

    “他承认了?”

    “我不懂。”

    “不,应该不是承认吧,因为说了‘大致’。”

    ……

    陆时笑问道:“你们读过陀氏的《赌徒》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

    学文学永远绕不开的人物。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默默点头,表示读过。

    《赌徒》就是根据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经历写出来的,

    他擅长剖析人,因为在外国赌输了钱,感觉没脸见妻子了,难免惭愧,心一狠就把自己给剖析了。

    但剖析只是剖析,

    剖了自己,不代表就能改正,该赌还是赌。

    陆时说:“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陀氏的很多创作,最初的动机便是稿费。”

    现场一阵沉默,

    忽然有人道:“陆教授,这种说法或许没错。但往深处看,尤其是读过《罪与罚》之后,不难发现,陀氏对刺激很敏感,换句话说,他对刺激上了瘾。赌,便是这种能带给他心理刺激的事情。这些刺激给了他一种生活的力量。”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如果继续深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动机不是金钱,而是赚钱拿去赌,从而体会其中的刺激。

    陆时笑,

    “你说的肯定不能算错。但这么深挖下去,必然会变得没完没了。”

    学生们点头。

    陆时继续,

    “所以,如果只从赚钱的角度出发,陀氏迎合了吗?”

    众人再没话说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水平过高,写出来的东西就是潮流本身,

    所以,他不需要迎合读者,而是读者迎合他。

    用如此伟大的作家举例,说明了一点,有人就是能兼顾文学表达和名利,站着把钱挣了。

    陆时继续道:“作家这个职业确实有特殊性,但是,咱们也不能拦着部分人只是单纯将写作当成糊口的工具。这类作家会迎合,写出不深刻却很好读的作品。”

    单纯将写作当成糊口的工具?

    这话有点儿出格,

    连下面的詹姆斯听了都有些着急。

    毕竟,陆时今年是要拿诺奖的,有必要注意影响。

    文学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众人皆知,作品分两种:

    第一类,发人深省且令人回味的,

    就像陀氏的《罪与罚》;

    第二类,为读者提供阅读时的情绪,

    大部分休闲便在此列。

    这两种都有存在的必要,但陆时所说的……

    有学生问:“陆教授,如果单纯将写作当成糊口的工具,会不会太功利了些?”

    陆时摊手,

    “你会娶一个只跟你讲道理的妻子吗?”

    那个学生反应很快,意识到陆时将第一类比作“只跟你讲道理的妻子”,

    他立即反驳:“那你会娶一个只懂溜须拍马的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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