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陆时正和几人走出校舍。 克里孟梭说道:“陆教授讲的太好了!” 他清清嗓子, “ ‘文学就像炉中的火一样,我们从人家借得火来,把自己点燃,而后传给别人,以致为大家所共同。’ ” 声情并茂的模仿。 陆时轻咳一声,说道:“那个……其实,这是福楼拜先生的名言。” 克里孟梭立即尬住, 福楼拜可是根正苗红的法国文豪,自己竟然不知道。 陆时摆摆手,正准备安慰几句, 这时, “好字!真儿真儿的好字!” 竟然有汉语传入耳中。 最神奇地,还是掺杂着儿化音的京片子。 陆时循声望去,瞬间就认出了辜鸿铭和蔡元培,还有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不认识。 三个中国人正在瞻仰明法楼的名牌, “草书之难,在于点划与点划、结体与结体,而陆教授做得很好。” “连绵不绝而紧密呼应嘛~” “绝了又有何妨?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这才是最高境界。” …… 他们把牛皮吹得震天响。 陆时自己听了都不免害臊,赶紧走上前, “辜老先生!” 辜鸿铭夸张地“啊!”了一声,脸上写满做作的惊讶,说道:“陆时,你怎么会在巴黎大学?” “啧……” 陆时咋舌,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对方这是在演戏。 他说道:“我过来参加爱弥尔·左拉先生的葬礼,顺便在巴黎大学做交流。” 蔡元培震惊, “左拉大师竟然去世了?” 说完,他才发现还没有做自我介绍,赶紧道:“陆教授,在下蔡元培,草字鹤卿。光绪十八年进士,目前在代理澄衷学堂的校长,同时被聘为南洋公学经济特科班的总教习。” 他拉来陆时不认识的那个中年人,又说:“这一位是蒋国亮,能诗善文,工书法。” 陆时有点儿懵, “工书法?” 他抬头看看自己的字,又看看蒋国亮, 写成这样都能算“好字!真儿真儿的好字!”,清廷的书法水平怎么拉胯到了如此地步? 这么想着,陆时忍不住打量对方。 蒋国亮也觉得刚才的马屁拍得有些过火,微微脸红, “在下蒋国亮,草字观云。” 陆时恍然, “原来是观云兄。” 他知道这个表字,是因为《光宣诗坛点将录》,作者汪国垣将蒋观云冠以“天慧星拼命三郎石秀”的名号。 事实上,蒋国亮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蒋智由, 他是一位先进的、革命的爱国诗人。 比如,光绪二十六年,自立军起义失败后唐才常被捕身死,他悲痛地写下了: 丈夫义气重,生死何足奇! 同志皆抛散,骨肉长别离。 保民心未遂,忠君志岂移! 身死魂不散,天地为我遗。 当真荡气回肠。 只可惜,蒋智由晚年思想巨变,尽删早期的新派诗,诗作也转向守旧,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蒋国亮十分诧异, “陆先生,您认识我?” 陆时点点头, “当然。你写的诗,比如‘芥蒂万川谷,异族人经营’……” “噗!” 蒋国亮喷了, “这……这可不兴说。我当时也是年轻。” 陆时听得直想笑。 蒋国亮早期作品中蕴含着反清排满的思想, 但现在看,应该是变得圆滑世故了。 不过这也正常, 按照正常的历史算,蒋国亮马上要和蔡元培等人建立中国教育会,之后还会出任爱国女校的经理, 这种情况下,就算要排满,也只能默默地排、在心里排。 陆时又看向蔡元培, “鹤卿兄。” 这位在近代历史上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名人, 首任教育总长,开学术与自由之风,对中国教育的贡献不在何子渊、厉麟似之下。 当然,蔡元培的争议也非常大,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庞加莱靠近, “陆教授,这是你的朋友?” 陆时摇了摇头, “辜老先生算是朋友,其他两位只能算同胞。他们的食宿,我来想办法。” 朋友和同胞, 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小。 庞加莱顿时意会, “明白。那我就不在法兰西学院给他们安排食宿了。” 既然陆教授要避嫌,他自然会配合。 其实,陆时也是不清楚辜鸿铭三人的来意,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两人低声交流。 蒋国亮诧异,压低声音道:“辜先生,感觉陆先生的法语比伱好啊。你听听,人家多流利呀……” 辜鸿铭差点儿背过气去, “你说你这人……哪儿哪儿都好,怎么就是长了一张嘴!?” 蒋国亮撇撇嘴, “好好好,不说了。” 这边,陆时和庞加莱聊完了,随后转向三人,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下榻的地方。” 他们一齐走出校园,叫了一辆马车。 马车直奔巴黎丽兹酒店。 辜鸿铭有些担心, “不会很贵吗?” 陆时摆摆手, “无妨。” 旁边的蔡元培不由得好奇,问道:“辜先生,您为什么觉得这个丽兹酒店会很贵?” 辜鸿铭露出回忆的表情, “那座酒店是1898年落成的。当年,日本的首相恰好晤访我朝,我负责接待,与他天南海北地聊天,知道了丽兹酒店的事。据说,开业当天,包括俄国沙皇在内的欧洲贵族、富豪齐聚,背景之深可见一斑。” 蒋国亮好奇, “是那个封禁《朝闻道》,却反而让销量节节攀升的尼古拉沙皇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