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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雷恩不禁感到气苦,如果真像红姬那个女人说的那样,那么早就该有豁耳拍卖行的人来接头了才对!而事实是,他跟奥莉尔已经在这个破酒馆里坐了一整天,那句所谓‘暗语’也被他念叨了无数遍,除了周围人投来的‘这家伙似乎是弱智’的目光之外什么也没收获。
边境的白昼远不如黑夜那般漫长,奥莉尔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想对雷恩说点什么,但被他制止了。
“天气真好啊,如果我有一副巧手和一杆画笔,我就能把这蓝天白云和雪山描绘在画布上,可惜我只有一身蛮力,哈哈!”
雷恩再次不死心地大声说出暗语,等了几分钟,依旧不见任何人过来攀谈。
“那个,外面的天空已经黑透了,你如果说再出类似‘天气真好啊’之类的话,别人真会把你当成疯子的。”
奥莉尔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想打击你,雷恩,也不知道你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但眼下的事实似乎很明显了,你被——该怎么说呢——你可能被耍了。”
是的,我当然知道我被耍了!
雷恩在心底咆哮,可他不能表露出来,那只会使自己显得更蠢。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要么红姬给出的暗语是错误的,要么这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豁耳拍卖行,他这么想着。恐怕,那女人只是不想让自己大闹康格里夫庄园、所以随口编些瞎话把自己哄走罢了——银狐镇乃是极北的边境小镇,等自己来到这里核实清楚以后,已经根本没机会再去找她算账了,鬼知道届时她身处何方。
仔细想想,‘可惜我只有一身蛮力’这种话不正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对我的嘲讽吗!
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上当了!
雷恩压下内心的愤怒和羞耻,若无其事地说:“我的消息来源一定准确,没准儿是那间地下拍卖行内部出什么乱子了吧,毕竟是非法组织嘛,这是很有可能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奥莉尔温柔地问,她倒没有因为艰辛的旅途和白白浪费的时间而恼怒,眼里甚至还闪烁着笑意。正在这时,‘雪地朝圣者’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了,大概八九名身穿厚裘袍的汉子鱼贯而入,他们一进来就摘帽脱衣,大呼小叫地命令侍者上酒上肉。
“我就说这趟能挣大钱!卖光啦,足加了两成利啊!”
那些人把两张方桌拼在一起,为首的汉子颐指气使地笑着,“瞧瞧那些批发贩子进货时的样子,眼里头都放着光呐!呵,最柔软的西部羊绒,还有最甘甜的南方椰酒,这些货别说边境、哪怕在白石城这种主城也算是好东西啊!”
这些人正是上午雷恩进入镇子时看到的那支商队,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出现给他解了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他重复了一遍奥莉尔刚才那叫人尴尬的问题,“我们当然应该从那边的商人手里买两间空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起程回首都。”
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心里却郁闷得不轻。来时,他们是直接传送到了西部主城白石城,而这差不多节约了一半的时间和脚力,为了隐瞒身份,两人没有携带任何能证明他们职业的东西、就连神殿的传送卷轴也没带一个,所以回程的路必将比来时更加遥远、艰苦。
“要做好破财的准备了,听起来他们似乎赚了不少钱,恐怕不会轻易把客房让给咱们呢。”
奥莉尔笑着说。两人起身向那些汉子走去,没想到一个小男孩掀开门帘跑了进来,抢在两人前头来到那支商队跟前。
“大爷们,马车已经刷好了。”
男孩一边陪笑、一边揉搓红肿的双手,“四辆大车,全擦得干干净净,按咱们说好的价钱——”
“他妈的,什么说好的价钱?咱们可没跟你这小家伙说好任何东西啊。”
为首的汉子斜眼问他。
“我给你们打扫货厢,一辆车二十个铜板。”
男孩有些害怕,但仍坚持着说:“现在四辆车都弄干净了,这位大爷可不能说话不算——”
“打住,打住!”
汉子冷笑着说:“老子记得这档子事不假,可我也记得你擦第二辆车的时候把整桶脏水全洒在货厢里了,对吧?我们当时就赶你走了,‘赶紧滚,笨手笨脚的家伙,剩下的活儿我们用不着你来干了’,我是这样跟你说的没错吧?”
“那是我不小心,大爷,不过现在已经全弄干净了,不信的话您可以跟我去瞧瞧。”
男孩身子有些抖,脸上却还挂着谄媚的笑容。
“瞧你妈!”
汉子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早就让你滚了,是你这贱骨头自己爱干,还敢管老子要钱吗?”
“那么,请至少付我两辆马车的钱吧!只要四十个铜板就好!”
男孩再也笑不出来了,“要知道,你们撵我走之前我已经把第二辆马车弄干净了,一点儿泥污也没剩下!”
他与商队一行人说话的声音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雷恩相信如果隔了几张桌子的自己能听到,那么周围的酒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显然没人打算掺和这档子事,他们似乎也没觉得‘外地人欺负本地人’这类事情有什么不对劲——这可能是因为那伙人壮实的身材,也可能因为被欺负的只是一个身穿破皮袄的小男孩罢了。
“这太过分了!”
奥莉尔气呼呼地看了雷恩一眼,“我们得为这孩子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交易纠纷而已,而且这男孩似乎多少也有一点过错吧。”
雷恩反问,“这样吧,帮他把治安官喊过来好吗?”
“这——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奥莉尔犹豫地说,纵然是她这种在神学院被称作‘书呆子’的人,也明白治安官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在寒夜里跑一趟,就算来了、也不见得肯替这男孩出头,“不如我直接给他一些钱吧。”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奥莉尔,看见他的手了吗?”
雷恩努努嘴,“红肿且粗糙、还生满冻疮,是的,他愿意干活儿来养活自己,而不是把手藏在手套里端着碗讨饭——至少在你白给他钱之前是这样的,所以,最好还是别让他尝到不劳而获的甜头吧。”
“快滚!”
另一头,商队的汉子们似乎都开始不耐烦了,其中一人狠推了男孩一把,“一个子儿也没有,明白吗!再不走我就把你当成椅子来坐!”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
男孩被推倒在地,但他很快爬了起来,红着眼说:“你们不能这样,擦一辆车二十铜板,这是咱们说好了的,你们不能这样!”
“是的,我们不能这样,所以你他妈的快去报官吧。”
“哈,这是个好办法,法官大人怎么判、咱们就怎么赔,半个钱也不会少你的。”
“去吧,小家伙,官老爷一定很乐意你为了这八十枚铜板去打扰他。”
“不,不,你们——你们——”
男孩气愤极了,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餐刀大吼:“还我钱,你们这些无赖!快还钱!否则我就跟你们拼了!”
“呦,亮家伙啦,当心伤到自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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