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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里把墨水瓶往桌上一顿,墨水在羊皮纸上洇出金龟子形状的污渍:“重点是那帮蠢驴居然说《鼻子》不如《圣阿列克谢殉教记》高雅!他们夸赞那篇裹脚布般的颂诗‘闪耀着信仰的光辉’。呵!依我看是东正教司祭袍上的经年油光还差不多。”
“冷静些,尼古莱。”亚瑟将樱桃核吐在银碟里:“不过《莫斯科观察家》的编辑部确实过于的没见识了,如果您的鼻子都能称之为下流,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看待埃尔德·卡特先生的最新作品。”
“埃尔德·卡特?”果戈里先是一愣,不过旋即反应了过来:“我差点忘了,您和卡特先生是多年好友。怎么?他最近给您来信了?”
亚瑟从随身携带的小牛皮公文包里夹出一封混杂着太平洋海风气味和不列颠绅士气息的来信,递到了果戈里的面前:“我和埃尔德的关系可不止是好友那么简单,我们的关系简直赛过亲兄弟。虽然他正在进行环球航行,我们之间的通信也断断续续的,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们总会互相交换各自碰见的新鲜事。您瞧,自从我几个月前把在俄国的见闻告诉了他以后,他竟然动起了写一部俄国的念头。”
“俄国?”果戈里饶有兴趣的接过这位‘沃尔特·司各特继承人’的新作,捧在手心认真端详着:“嗯……”
亚瑟适时的将椅子挪到了离果戈里一步之外的距离。
他这么干并不是因为与果戈里不亲近,而是因为他有前车之鉴。
当他初次见到埃尔德的这部力作时,正值下午茶期间,由于他低估了自己这位朋友的深厚古典文学功底,险些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喷在秘书布莱克威尔的脸上。
亚瑟坐在桌边殷切的期盼着果戈里究竟会对这部《英国佬》实力派作者的新作做出何种评价时,他却发觉果戈里的眉头居然越皱越紧。
一时之间,亚瑟也不知道该怎么发问。
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掏出埃尔德的新作所需要的勇气,可是完全不亚于在伦敦塔下吃颗枪子儿的。
而这一次,亚瑟好像搞砸了。
亚瑟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轻声探问道:“这篇文章不合您的口味?”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果戈里涨红了脸,他抓耳挠腮的将信笺还给了亚瑟:“您瞧,我们坐在英国俱乐部里,墙上挂满了英国的乡村风景画,书架里塞满了莎士比亚的戏剧、华兹华斯的诗集……但是,好吧,是的,我确实是不懂英语。抱歉,您能给我读读这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吗?”
当众掏出埃尔德的书信就已经足够让人难为情了,现在又要让亚瑟读一遍,这确实是近乎于强人所难的事情。
只不过,由于他在俄国时日无多,所以也由不得他选择什么更体面的行事方法了。
亚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埋怨着为了工作自己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但他依然还是招呼着果戈里走进旁边僻静的读书室,打算利用埃尔德的作品教教果戈里到底什么才是真正下流的文学作品。
亲爱的亚瑟:
今年第1588次问候婊子养的海军部,愿天上的父能庇护这群牛津与剑桥的官僚屁股生疮,以便回馈他们赐予我的四年海上生活。
埃尔德·卡特,这位毕业于英国最高学府伦敦大学的优秀青年,为了崇高的科学理想和国家利益,不惜远离莺歌燕舞的伦敦,放弃了大把的赚钞票的机会。
他本可以捧着一杯甜腻的托卡伊,叉一片威灵顿牛排,在群芳环伺的环境中溺死在香水桶里。
但是他偏不!
他非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搅得世界天翻地覆!
即便他喝的只是掺了水的啤酒,嚼的只是比鞋底还硬的咸牛肉罐头,身边环绕的不是香车美人,而是一群散发着腐鱼气味的大老粗……
好吧,随便怎么说吧!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能发现我,我还要装什么道德君子,真是可笑!
亚瑟,你猜我心底里是怎么想的?
在环球航行结束后,海军部最好认真评估我为了完成科考航行而做出的个人牺牲。
就算不给我封爵,最起码也得兑现承诺,把我调入海军部,把我如同甘比尔元帅的屁股一样死死的镶在办公室椅子垫上,怎么抠都别想把我从上面抠下来。
如果他们不这么干,那我埃尔德·卡特就只能效仿盖伊·福克斯和约翰·贝林罕为自己讨个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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