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短棍 十七-《我饿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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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有极为暗淡的橙红色光还在天面徘徊。房子看起来好像是蹲在山林之间的一条大狗。硫娜迈动有些僵硬的腿,绕到了院门处。院门大大地敞开着,只是篱笆墙还好。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草帽。硫娜小心翼翼地拾起了草帽,在夕阳下,硫娜看到草帽有一半被鲜血所浸染。硫娜将草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感受着其中的重量。草帽有些大,将硫娜稻草一样干枯的头发压住。硫娜知道这dǐng草帽,这是父亲又一次醉酒回家带给自己的草帽。虽然硫娜的父亲在很多事情做得不够好,但是硫娜还是很喜欢他。
硫娜推开了里屋的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堂屋的桌子上摆着餐具,应该是准备等着硫娜回家吃晚饭。在灶台里,一根柴火埋在灰烬里面,还在干巴巴地烧着。灶台里发出的火光照亮了母亲房间里的一张小桌子,桌上还有给硫娜缝补的衣服。硫娜的脸在火光之中忽明忽暗,她突然觉得好累,四肢都像是灌了铅一般,只想坐倒在地上。她面如金纸,嘴唇皲裂,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喘着粗气。
“原来如此……这就是妖魔么?”
硫娜自言自语道。她突然想起来席梦娜说过的自己的经历。硫娜一直觉得被妖魔毁灭的村子完全是谣传,或者是发生在很偏远的地方的故事。自己所在的小村很安详,很和平,大家都是好人。但是这一天她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直到现在硫娜也不明白为什么比尤莱会对齐默尔曼迷恋到那种程度,他也不懂为什么齐默尔曼和席梦娜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不懂为什么蒂法杀了自己父亲之后会笑出声来,也不懂周围一起生活的村民都到哪里去了。一切就像是梦中的过家家一样,大家围成圈,拍手,欢笑,然后各走各的路,消失的无影无踪。
硫娜将自己的姿势改为盘腿坐,她开始渐渐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回复力气。随着力气的恢复,硫娜发现自己心中的悲伤似乎也在一diǎndiǎn地被抹去。好像悲伤也是身体之中某个伤痛一般,正在被小心翼翼地细分,瓦解。硫娜不由地想要笑,她现在连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家中的一切,不论是被积水侵蚀了边缘的木门,被烟熏黑的灶台,亦或者是母亲常用的针线和父亲那沾着黄色泥土的锄头-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人的存在而存在的。当人类消失了之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硫娜站起身来,身体之中的悲伤和无助已经被医治好了。她抚摸着冰凉凉的栅栏门,然后将头dǐng上的草帽放到了栅栏门上,感觉有些空虚。
远远地,蒂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不会“林间跑”自然跑不快,早在半路的时候就被硫娜甩开了距离,直到现在才将将赶上。她看着硫娜的脸色不对,便知道硫娜或许没能找到她的父母。
“没事,或许他们逃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蒂法默然,她知道这种说法不过是自我安慰。整个小镇或许除了她们两个之外,都没有活人了。不过更让蒂法担心的是说出这种话的硫娜。蒂法想要安慰一下硫娜,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往常的时候,硫娜要是心情不好,只要给她一些好吃的就可以了。现在的蒂法和硫娜一样都是平民身份的孩子,而蒂法也觉得现在的硫娜也不会因为一块黄油面包就兴高采烈。两个人沉默了半晌之后,蒂法打破了沉默。
“格雷戈里死了。”
硫娜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蒂法的继母,比尤莱的弟弟。之前硫娜和蒂法曾经和他有些冲突。现在突然听到一个见过的人的死讯,硫娜只觉得好像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的泉水一般。
“好像是从马上跌下来摔死的,没有被妖魔吃掉身体,但是脸和上半身已经变得粉碎了。”蒂法接着说道,“他经常带着的帽子掉了下来,没想到他是个谢d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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