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无敌公车-《金色木马银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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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灿烂,也有着无数惊喜的这一夜终于过去了。晨光清亮。淡淡的雾好像薄纱,飘舞中轻轻散去。一片静寂,圣德美的校园沉沉地睡在啾啾的鸟语和深幽的花香中。海心在晨跑,运动鞋的足底与小路上草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周末的早晨,偌大的一座校园,只有她一个人,按照自己的习惯早晨五点钟起来晨跑。跑过那片海棠花圃,海心突然停下了脚步。清雾弥漫的海棠花树下,一个男孩子坐在了石阶上。静静地,像一尊石雕。她好奇怪地走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孩的脸。她下意识地惊呼,然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飘洒,雪白的花瓣在小小的海棠花圃中飘飞。那个男孩陷身在雪一般的花瓣中,穿着质地很好的便装,不声不响,双目垂闭,清早雾蒙蒙的晨光中,如一尊幻化出来的花之神。海心知道他的名字,季博雅。她会吃惊是因为她无法想象在昨天的那种情况下,他居然还会呆在校园里。她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有些尴尬地微微咳了两下。不想季博雅惊得全身一抖,双目闭得更紧了,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出了重重的阴影。他的脸苍白如雪,嘴唇也是淡无血色的,眉头深深地锁着。他看上去,疲倦而憔悴。
看来他不想有人打扰。海心扁扁嘴,低头从他的身边经过。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扭回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件小东西,轻轻地放在了他身边的石阶上。一枚小小的钻石戒指在晨光中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昨天真是巧,他那样随手一丢,居然就丢到了海心的怀里。戒指是蛮珍贵的东西,他气消了以后也许会懊恼自己会把它丢掉。所以海心决定物归原主。
季博雅不动。海心搔搔头,终于鼓起勇气,坐在了他的身边,把戒指举到了他的眼前,“我捡到了你的戒指,还给你。”季博雅眉头微微地抖动,突然张开了双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遥望着不远处的花树。“给。”海心把戒指更进地推给了他。他手臂忽地一挥,推开了她的手,那枚戒指落入了海棠花树的深处。
海心禁不住叹惜,算了,看来主人是真的不想要,那么,就让这枚小小的戒指埋在花树的深处吧!或者,自己走开会比较好,那样他也许会去捡。漫画书上不都是这样画的吗?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喂,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下?”季博雅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
“我丢了车钥匙,就在这边,你帮我找一下。”
海心垂下头,一下子看到一大串钥匙就放在他的脚边,她奇怪地说:“就在你的脚边啊,你没看到吗?”
“噢。拜托,帮我拿一下。”
海心非常纳闷,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拾起那一大串钥匙,递给季博雅,他却并不接,双眼还是遥遥地望着不远处的花树。海心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安,抬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他目光茫然,视线透过她的掌心,还是望着不远处。海心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哪,他瞎了吗!她拉过他的手,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于是她看到了他的双手上全是灰尘和泥垢,还有丝丝血痕。曾经白玉如霜般的手掌惨不忍睹。他曾经……用“摸”的在找那串钥匙吗?所以双手会脏成这个样子。可是,她问不出。她心痛地望着眼前的男孩子,海棠花树中,他优雅得如同一幅画。是什么夺走了他的视力呢,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你……”
“谢谢。”他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一把甩开她的手,他苍白脆弱地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他接听,“我没事,爷爷,我现在就在别墅里,你不要担心我。我,很累,那个项目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我想休息一下……你怎么知道,晴木讲的?我也没想过要娶她,我觉得很这样好。”他僵硬地笑着,“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海心怔怔地望着他,在他的苍白的脸上看到蔓延的脆弱和强撑着的笑容。
季博雅放下了手机,撑着站了起来,可是他忘记了自己还立在石阶上,一脚踏空,身子失去了平衡……没有摔倒,他跌到了柔软的怀抱里。那个女孩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小心。这边有个台阶。”
海棠花飞舞的花圃里,海心轻轻地托抱着季博雅的腰,用力地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他笨拙地站直了身子,很快地,他一把推开了她,“你是谁?为什么还不走,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吗?”他粗声地对她喊着。他一片黑暗的双眼前,只残留着失明前残酷的画面。
“对,我就是要你难堪,我生存的目的就是打败你,毁掉你。看到你在所有人的面前丢脸,真是让我太开心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三年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季博雅,你完蛋了,你被女人甩了。你不再是大家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王子了,现在,你连一只癞蛤蟆都不如。”
残忍的话语在他的耳畔再次响起,他顿时感到头部如同被锥子戳疼着。他痛苦地叫着:“是啊,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你不要站在那边幸灾乐祸,我只休息一下就会好。我只是太累了,暂时失明,以前就曾经有过,所以,所以,你给我滚开。”
海心静静地望着他,虽然是声嘶力竭的吼叫,可是那份脆弱和无助,已布满了他的脸。于是她微笑着说:“喂,我不走,是因为我在等你谢谢我。”
季博雅怔住了。
“对啊,我帮你拾了钥匙,你应该谢谢我才对啊。我还奇怪,季博雅不是圣德美最尊贵的学生吗?为什么不懂礼貌。”
“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你打算怎么做?立刻去对所有的人说你看到那季博雅瞎了对不对,你会说那个家伙被女朋友甩了,就很没用地瞎掉了对不对。”他气息不逊,一脸的恼怒。
海心咬了咬嘴唇。
“不要偷换概念,我们在讨论关于礼貌的问题。因为……我觉得,你可能还有别的事需要我的帮忙,所以我希望你是一个懂礼貌的同学,因为我很愿意帮你,而且报答呢,只是你能对我说谢谢。”
季博雅冷哼。
“不服气吗?难道你不想我告诉你这是哪里吗?你闻到了海棠花的香味对不对,可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知道,要怎么走出去啊。还有,你找回车钥匙又有什么用,你会开车吗?你直到现在都不肯打电话向别人求助,也就是说你不想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哪怕是你的亲人对不对。可是你要怎样走出圣德美呢,天马上就要亮了,那时候所有的人他们都会看到你的样子。所以啊,我觉得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
季博雅垂下了头,脸升起了不安,此时的他居然像个孩子。
“你……”
“我可以发誓,我一定不会把你看不见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也可以帮你赶快离开这里,回到你的那个什么别墅去,我会掩护你,我保证我是最后一个看到你失明的人。然后,当你复明了,我也会忘掉所有的事,好不好?”
“真的,只是一句谢谢。”
“对啦,你以为我会趁机敲你的竹杠吗?”
“谢谢你。”
海心笑了,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她试探着拉他的右手:“你不要怕,我要拉你的右手了。这样子我就可以拉着你走。咦,你的手真脏。”她拿出了手帕,轻轻地帮他擦去了手上的灰尘。那光滑的掌心上,有着丝丝血痕。她突然有些难过,喃喃地问:“你不会是走了一夜吧!”
“是啊,走了一夜,可是好像总是在一个地方打转。”
“你,为什么会看不见了。”
他身子一下子绷紧了,海心连忙说:“不想说就不要回答。”
“你……是谁?”
海心笑笑,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讲自己就是世界和平小姐,“我叫小海。”
“你……”
“我是真的很想帮助你,也只要你说声谢谢就好,你愿意相信我吗?”
季博雅听着她柔和俏皮的声音,感受到她手指轻柔的接触,没有讲话,只是点点头。
“呵呵,那我也要谢谢你啦,因为信任也是很宝贵的东西,我会很珍惜的。”
“谢谢你。”
“你已经说过,说多了,就不值钱啦。”
她的手突然放开了他的。他一惊,脱口问:“你去哪里?”
“捡东西。”她的声音很快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他松了口气。小海,他会记住这个名字,一个珍惜信任的女孩。太阳已经升起,海棠花的香气弥漫,圣德美还在沉睡。
“去……嗯,太子道,那要坐几路呢?”
海心瞪着公车的站牌,冥想。季博雅听着她的自言自语,身上突然有些发冷,“喂,你不认识路吗?”
“我刚到这个城市啦,不过没关系,你等我研究一下公车的站点,一定就会用最节省的方式把你送回家啦。”
其实,不用省钱的,季博雅想到自己的口袋里还放着几万块的零钱。他刚想开口,海心已经抢先把路线向他讲了一遍,然后炫耀着:“我棒吧!我最会坐公车了。”
季博雅笑了,“是啊,你很棒。”
乖乖,这样走便宜是便宜,可是要多走二十多分钟。
“那好,先上这辆321,来,我要拉你的手臂啦。”说着,她挽起了他的手臂。
一片黑暗中,那一只手臂带来的真实感让季博雅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珍惜地也圈住她的。
“抬脚,到膝盖,好的,再抬脚。好了。喂,司机师傅,启车就是一块半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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