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立威-《乔木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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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翠微堂的事终究水落石出,纹绘养的那只大肥猫,确实是她偷偷装在篮子里带进王府,从此以后,别的侍女休假探亲,她只能晚间搂着她的猫儿说话,不知不觉养了几年,因她精心喂养,越来越壮硕,怕被人发现,就安置在这偏僻的翠微堂竹林深处,一连几年安然无恙,谁知九殿下打破了这一切。

    洒扫的翠儿的确有个同母的哥哥,二人的母亲早逝,父亲懦弱,继母为人泼辣,兄妹俩的日子不太好过,只得私底下偷偷攒钱,那天晚上,钱袋子找不着,见大喵蹲在那个地方,翠儿急得六神无主,朝大喵作揖,恨不得它能说话,告诉自己是谁拿走了钱袋子,正被九殿下撞见,一并抓了猫在假山后面准备溜走的小红。

    竹溪苑里,早有人把事情前因后果禀告给王妃,左右听了皆唏嘘不已,赵管家怒其不争,一个个的,趁着王爷不在作妖呢,少不得求见王妃,敏嘉倒是温声细语,不见半点怒气。

    管家度其意,道:“王爷王妃恩宽,咱们府上当差的丫头,月钱比别的王府高,年节下赏赐的吃食衣物也不少,私下底,谁不念王爷王妃的好,都念佛呢,小红这丫头,平日嘴甜勤快,只当她是个好的,谁知竟这样眼皮子浅。”说着不住地叹气。

    敏嘉道:“她可说了什么缘故?”

    管家道:“管事妈妈审了,说是为自己攒的,偷偷摸摸的,拿了翠儿七八两银子,能做什么!”

    小红家里还凑合,纯粹是顺手牵羊,占小便宜!

    敏嘉问管家,“我昨儿翻了名册,这小红是府上的家生子,她家里还有谁在这里府上当差?”

    管家忙回说:“她老子娘还有一个弟弟都在咱们府上当差,不过她爹身子不大好,去年打发去庄子上看门了,前几日听庄子上的管事说,如今越发的不好了,只怕今年挨不过去!她娘是浆洗上的头,她弟弟在二门上当差。”

    敏嘉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方道:“既这样,一家子就去庄子上吧,陪陪她老子也好,另外请个大夫去看看小红的父亲!”

    管家愣住了,看王妃的表情,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再说一件极平常的事,王妃自打入府,一向和气,从未处罚过下人,他还以为顶多是罚小红打一顿板子,以儆效尤,谁知一人犯错,全家都被罚去庄子上了,去了庄子,这辈子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敏嘉放下茶盏,见管家并未搭话,便道:“管家有何异议?”

    管家忙道:“理该如此,那纹绘和翠儿?”

    敏嘉笑道:“那只猫儿年纪不小了,它反正不爱动,就装在笼子里,以防误伤了人,做个念想吧,纹绘若是想看它,就让她去看看,不过她私养猫儿到底不妥,这个先河开不得,罚她三月的月钱,十个板子。”

    “至于翠儿,她虽有不得已的苦衷,到底不该私藏银子,这都能藏,什么不能藏,念在她是初犯,打十个板子,叫她往后别藏了,每月减了她的月钱,剩下的就算存在这里的,等到年底或是他哥哥大喜时,一并给了。”

    管家忙道:“王妃仁慈!这事老奴也有错,该一起受罚!”

    敏嘉看着管家,笑道:“我自打进府,疏于内宅之事,多亏管家料理,王爷时常赞你,管家兢兢业业,我是看得着的,奈何这宅子大,人多,谁没个疏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府上的风气是得正一正,往后还得管家多多上心才是。”

    管家出了竹溪苑,惊觉自己后背冷汗直流,心中暗叹,他还是小看了王妃,只当她是个菩萨,原来是个外柔内刚的,恩威并施,叫人既怕,又要念她的好,想着她外面管着那么多的铺子庄子,经营地风生水起,内宅的事一样手到擒来,是他大意了,王爷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软面菩萨。

    出了院子,见小红娘穿过垂花门,急匆匆的,正往这竹溪苑来。

    管家蹙眉,连忙拦着她,冷声道:“嫂子,别以为王爷不在家,王妃年纪轻,脸皮薄,那你就错看了人,这事要在别府可是要撵出去的,王妃善良,看在你们的老脸上,只是打发你们一家去庄子上,还特意给她老子请大夫,你就消停吧。”

    小红娘乍一听说一家子要去庄子上,吓得脸都白了,庄子那是什么地方,只有犯了错的奴仆才会被打发去那边,一辈子也难回王府,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浆洗的头。

    忙跪下哭道:“管家,小红她知错了,银子我们双倍还给翠儿,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在王妃跟前说两句好话啊!”

    管家叹道:“你也别闹了,这事连我也有了不是,小红爹身子不好,这几年你们一家子难见几面,王妃是体谅你们,也算是成全了你们一家,你也别灰心,王妃叫你们去,自然有她的道理,别以为山高皇帝远,随心所欲起来,叫人揭出来,那才是没脸,我也没脸跟王妃说情,你也别恼我,你老人家,平日里到底是有些狂了,也该有今天,到庄子上收收心改了才是!”

    小红娘被管家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心灰意冷,只得打包东西去了郊外的庄子不提。

    却是黄莺见管家走了,对敏嘉道:“王妃,奴婢瞧这赵管家忒滑,处罚奴婢的事,王府难道没有旧例,怎么查也不查,就推给王妃,只怕若是王爷在家,早就说出多少主意来,这是在试探您呢,论我说,他最该受罚!”

    绿绮笑道:“王妃何尝不知道,没瞧见他刚刚的脸色,这不罚比罚厉害呢,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有下次。”

    敏嘉心中暗骂宋世谨,不愧是他的管家,主子是滑头,这奴才一个样儿,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翠柳却有些不解,“王妃,纹绘跟翠儿一个私养猫儿,一个私藏银子,为何一个被打板子罚月钱,一个只打了板子,再有,小红虽有错,撵出去就好了,为何要一家子挪到庄子上去?”

    玉钿笑道:“亏得你跟王妃这么久,这还用问,猫儿毕竟是畜生,府上有明文规定,不许养这些小畜生,那么大一只猫,别说吓人,若是伤到人,谁承担后果,反观翠儿,藏的是自己的私房钱,碍不着旁人,她又缺钱,王妃怎忍心再罚她月钱,遂只打了她的板子。”

    翡翠接着笑说:“至于小红,王妃早就私下查过,她娘是浆洗上的头,便有些目中无人起来,还私收贿赂,比当官的还胆大,这等蛀虫难不成留着过年,不过借着小红的事,一并开发了!”

    绿绮也笑说:“小红的父亲确实有痨病,王妃此举,也算是全了他们一家团圆的意,王妃自打入了王府,忙于外面的事,满府上下还摸不清咱们王妃的底细,正碰上这事,可不得现开发了。”

    敏嘉指着众丫头笑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胆子越发的大了,往后都叫你们替我管了!”

    众人忙说不敢。

    黄莺笑道:“还不是王妃教导有方!”

    敏嘉笑道:“都是老太太太太教养的你们,她们种树,我乘凉,我只念她们的好!”

    几个丫头又是一阵大笑。

    敏嘉这话倒也没错,绿绮几个都是老太太太太调教出来的,想着两位老人家对自己的疼爱,必是把最好的丫头给了自己,还有出嫁时给的两个嬷嬷,因她忙于外面的铺子,府上的事,除了账本,那些琐事都是两个管事嬷嬷帮自己料理的,她们两个毕竟是奴才,不比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好办。

    在家的时候,太太就对她说,王府不比侯府,虽有王爷协助,只这内宅必须她一人支撑,王妃有王妃的威严,该宽厚时宽厚,该严则严,切不可感情用事,更不可叫人看穿了自己,外面的铺子要管,家里也不能乱。

    今日之事,几个丫头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因为马场的事,敏嘉谨慎了十分,小红犯错撵出去,她家人还留在府上,人心难测,小红娘连银子都敢收,谁知她会不会记仇做出什么事来,宋世谨不在,她不敢大意,留下一点隐患。

    敏嘉不免想起宋世柯,多亏他坚持捉鬼,阴差阳错的,把这事捅了出来,正好给她立威,她私下调查,宋世柯敲锣打鼓闹腾了几天,突然改变战术,安静了几天,等这鬼放下戒心,掉了宋世柯的陷阱,用小包子的话说,九殿下这招是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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