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泽凝神片刻道：“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跟吉家兄妹的保护伞谈好了，打掉吉家兄妹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钟如臣点头笑笑道：“这不过是一种理想办法罢了。他们的保护伞又怎么会承认跟他们有什么牵扯呢。当然，如果省委领导愿意出面做这个工作，那么这种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

    陶天泽长嘘一口气道：“是啊。如果省委内部能沟通好，那么解决吉家兄妹的事情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省委内部也是晦暗不明。其他的省委常委，我们无法知晓，但是李崇严、刘志军和吴军这三个人对河西的态度问题上却是非常明确的。刘志军和吴军，一个为了钱忠来，一个为了吉家兄妹，便形成了共同堡垒，借住自身特殊的政治背景，来与李崇严抗衡。这才导致，李崇严进退维谷。”

    钟如臣不无担忧道：“另外，刘志军和吴军的特殊政治背景，很有可能把李崇严这个省委书记挤出汾江。李崇严做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大员’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人家如果想要把他挤出汾江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说到这里，钟如臣转而笑笑道：“如果李崇严被挤出了汾江，李大成这个市委书记恐怕也会乌纱不保。到时候，你这个李大成书记的‘关门弟子’又将何去何从呢？”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既然做了要把皇帝拉下马的事情，就不能怕这一身剐。”

    钟如臣竖起大拇指道：“豪气！仗义！豁达！”

    钟如臣嘴上这么说，陶天泽却也能听出来，他的不以为然。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钟如臣给陶天泽倒了一杯茶水，忽然问道：“老兵工厂驻扎的部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给我说你不知道。”

    陶天泽便将省委调拍一个团部队驻扎在河西，随时准备对吉家兄妹进行围剿的事情说了一下。

    钟如臣不禁惊叹道：“这可是‘乌龙山剿匪记’啊，看来李崇严书记确实是下决心要打掉吉家兄妹这股黑恶势力。”

    陶天泽笑笑道：“单纯地用是非善恶对官场的人和事进行评判显然是错误的。但要是抛开是非善恶用纯粹规则和潜规则来看待官场也会有失公允。官场，其实说白了就是人场，是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是人就难脱私欲。范明华书记曾经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她说中国的县域文化，就是江湖文化，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交织在一起，不要说政府内部的关系网，就是你在大街上碰了一个扫大街的阿姨，极有可能就是某个副县长家的亲戚。你认为绝对错误的事情，从另外一种角度思考的时候，马上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这些道理，既然范明华书记明白，那么省市领导肯定也很明白，所以他们要做的并不是要把所有的阴暗的、不合法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而是要大面上的干净，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老百姓安居乐意。”

    说到这里，陶天泽停顿了一下，看着钟如臣问道：“你怎么看呢？”

    钟如臣点头又摇头道：“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是不认同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种是非见地。怪不得你一天亦正亦邪，原来脑子里都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陶天泽哈哈笑道：“你这老狐狸怎么也比我看的透彻、看的明白，就不要损我了吧。”

    钟如臣指着陶天泽道：“如果我是老狐狸，那么你就是小狐狸，而且是一个比我这个老狐狸还要精明的小狐狸。”

    两个人正说着话，程杰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开口便道：“鱼儿已经上钩，我们要马上准备行动了，你在哪里？”

    陶天泽就知道赵这是老八跑到来民家要账去了，略作思考道：“抓不成功后立即拉起警笛，让所有人都知道赵老八是被我们抓走的。”说完便给钟如臣告辞，直奔公安局而去。

    此刻赵老八已经带了两个人坐在了来民的家中。来民的老婆和女儿，早已被面前的情形吓得瘫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瑟瑟发抖。

    “老哥，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上门了，钱准备的怎么样了？”赵老八站在来民面前，嘴角吊一根烟，笑眯眯问道。

    来民或许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威胁，或许是跟孙文斌说好了，心中有底，梗着脖子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要打要杀随你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