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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在哼唱着什么,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咿咿呀呀的,清冷异常。这种调调,只有历经沧桑的人才能哼出来。每每听见,总有醍醐灌顶、人间清醒的感觉,像是从世外传来的某一种玄音。
这个沉闷的世界,仿佛并不配让他留恋,也不配让他沉迷、或者纠缠其中……他自有他的一番逍遥道理。
老头儿的袍带上挂着一个酒壶,里面盛装了旧年间酿的梅子酒。今年怕是收不上梅子,也酿不了梅子酒了。就算是收上来了梅子,可谁敢用今年的梅子酿酒呢?老头儿无奈的摇摇头。
奇怪的是,这个老人好似不怕冷似的,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穿梭在这园子里。老人的眉眼,凝视着飘落的大片的雪,好似想在这雪中看到什么。园子里的雪啊!就像这世界的罪!老头子看见了这大片纷繁的雪,就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妇女的哀痛、役卒的劳苦……这些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悲痛,变成了一道道的毒钩,将他多年包裹自己的一层与世隔绝的纱幔,给撕破了。
原来灾难来临的时候,普天同罪。
他曾经有过自己的家庭吗?他有妻子吗?有孩子吗?有父母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这个寥落的老头子,有过什么样的悲喜人生。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人们总是在某个清晨、午后、傍晚……看到这类人,然后想到很多很多事情。到底,会有谁真的这么孤独呢?世间的热闹,总是与寥落分开。
原本残破的、寂寥的人……总是占大多数。可是所有的人,往往都把目光放在那些热闹的、欢快的事情上面,每个人都向往完美。所有被忽视的生命,都是脆弱而生动的,只是很少有人会用自己的目光,注视着这些生命。更是没有人,会希望人们注视着自己残缺的部分,人们往往会隐藏和粉饰自己的伤痛,视这些不堪为羞耻的。
人有两张皮。幸好有两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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