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少年笑了,起初还是爽朗的笑声,敞开心扉地大声笑着,回荡在房中,可少年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笑声也逐渐变成冷笑、苦笑,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所能表现出的样子。 少年无力地叹息道:“我拿什么走,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这个该死的村子,走出去三天找不到吃的,我就会饿死;走五天找不到安稳的住处,我就会冻死。我不像你们,有一身武艺,便是走到天涯海角又何妨。所以我才会问你愿不愿意教我武功,带我一起走,也许现在我只是你们的累赘,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有本事报答你们的。” 在村子里,没人愿意与少年来往,即便是同龄的孩子也会被家中大人吓唬着说:“你要是想害死你娘,那你就去找他玩吧。”孩子们当然分得清轻重,自家爹娘当然比这个古怪的同伴重要得多。 因此少年从未跟其他人讲过这些事,没跟人吐露过心声,因为根本没人会跟他讲话,在村子里他就是异类,是怪物,即便有好心人愿意照顾一下他,可一想到被村子里其他人发现后也会遭受排挤,那颗摇曳不定的善心也就随即破灭消散了。 但林旦却迟疑犹豫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初出青白山的毛头小子了,之所以当初收唐荟为徒,是因为林旦未见过什么世面,不知江湖深浅,觉得凭自己的实力,保护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但这片江湖的宽广远超当初憧憬山下世界的自己的想象,见过刘草刘刑这些真正高手出手后的他不敢随意答应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怕自己的无知无畏只会害了他的性命。 于是林旦将手放在少年肩膀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你自己也说了,离开这里出去后连温饱都成问题,更不提会有各种危险,那何必就住在这里呢,起码可以好好活下去。” 求而不得,少年甩开林旦的手,怒吼道:“你懂什么?那些蠢货的眼睛就像镰刀一样,剜进我的脚踝里,他们的狺狺犬吠就像锄头,砸在我的后背上。他们全都该死!该死!该死!” 一阵吼叫后,少年嗓子嘶哑,干咳了几声,艰难地咽下一团口水,眼角处已有泪水在打转了,少年低语道:“但我没办法找他们拼命,我力气太小只能杀死一个人,就算我藏起来也许可以杀掉一整户人家,但我立马就会被其余人像条野狗一样乱棍打死,可是我还死不得,老爷子让我爱惜自己这条命,他说我得活下去,就算不为爹娘辛苦将自己生出来,也要为了他这把年纪还要照顾一个小屁孩……” 少年话还未尽了,但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小,直至再听不见少年话语声,房屋中只剩下呜咽停留回荡。 林旦不知所措,只好找了个借口去后屋端蒸好的饭,少年的真情流露,这种尴尬的场景他可应付不来。 林旦心中虽然觉得这少年的经历与自己颇为相似,但越是如此越是觉得性命关天可不能儿戏,因此始终不愿像少年所说那样,带他离开这里,浪迹江湖。 也是在此时,林旦突然能稍微理解师傅赵清毓为何当初万般阻拦自己下山。 迷人的花儿总是伴着刺呀。 少年的眼眶红肿,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吐露心声,他多么希望这两个外乡人能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他们却始终不肯。 林旦从后厨端着满满一盆大白米饭出来了,依旧是没有碗筷,没有配菜。 他听见唐荟向少年呵斥道:“又想要活得舒坦,又不肯犯险,甚至连踏出这个村子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我师傅把你带出这里又能怎么样?难道以后遇见事儿了你就能站出来了吗?我看你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懦夫!若你真有胆子,那你就往南边走,走个一天一夜,去那江陵城里,有志气就去找城主让你当个兵卒,没志气也可以捡个破碗坐在路边乞讨,都好过在这里被人天天戳脊梁骨,不是吗?” 林旦心中一惊,唐荟什么时候话说得这么流畅了,不知不觉间竟然进步了如此之多,看来还是自己教导有方呀。不过这一段话是不是太重了点,太伤他了。 第(2/3)页